许是担心不慎触及了伤口,商凝夜穿的是件宽松的袍子。
离得远时尚不觉得,待走近了才看见,衣袍一侧的衣襟此刻已被斜倚着的躯体给撑开了。
慕秋寒甫一低头,便瞧见了衣袍内里裹在胸前的那块布料。
她的眼神顿了顿。
正欲将视线挪开,却又突然停住了。
那不是普通用于束胸的里衣,而是包裹伤处的布料。
再仔细一看,靠近商凝夜左侧心口的某一处,已有淡淡的血色渗了出来。
慕秋寒眼神一凛。
竟然伤到了心脉!是什么人干的?
她上前握住商凝夜的手腕。
商凝夜此刻的气息有些混乱,脉象更是微弱,手腕摸上去冰冰凉凉的,下颌边上隐隐还有未曾干透的余汗,想必是疼痛导致的。
难怪那只灵兽方才那样紧张。
这人现在半点自保之力都无,若是面前的人真的想要她的性命,她恐怕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一想到这里,慕秋寒便莫名觉得有些生气。
这样的情况还敢见外人?
若来的是旁人,而那人又刚好起了歹心该怎么办?
随即又想,能伤到这样要紧的位置,应当是事先全然没有设防的。
会是什么人干的呢?
洞天峰上的弟子有这个能耐?
秦紫烟的口风会这样紧,先前见面时竟然丝毫都没有透露出一星半点?
可若不是洞天峰上的人,这太清仙宗里还有什么人也想打她的主意呢?
一时间,眉心不禁越蹙越紧。
又是一阵轻咳,慕秋寒的思绪被打断。
她惊觉自己竟然还握着商凝夜的手腕,于是不动声色的松开了,眼神也悄然从那抹渗了血的白布之上挪开。
从脉象之上瞧不太出来,但是慕秋寒猜测这人的伤口位置应当稍微有些偏,因而同时伤及了肺叶,才会不时的咳喘几声。
可是光凭猜想总归不是办法,得看一看情况才好决定用什么药。只是伤在那样的位置……
慕秋寒一时间神情晦涩,失了主意。
她身上倒是有不少从巫灵手中顺手號过来的伤药,可那些玩意儿瞧着就不是仙宗的东西。
不过商凝夜向来好骗,找个理由兴许就能糊弄过去,但她那只灵兽倒很是警觉,若是因此暴露了身份,可就麻烦了。
慕秋寒犹豫了一阵,终是开口问道,“你这伤用了什么药?”
不待商凝夜回答,那灵兽已经抢先报出了几种药名。
慕秋寒听完,沉思了一瞬。
药倒都是些对路的好药,可这伤势怎么瞧着依然没什么起色,连血都尚未止住?
许是她脸上疑惑的神情太过明显,被瞧出来了,只听初雪闷闷地说,“她那是新伤加旧伤,体内的雪中蒿余毒也有些压不住了。”
“要我说,那几个老朽还是赶紧死了的好,总这样下去,小夜迟早有一天会被他们给拖累死。”
“初雪……”
商凝夜轻声制止了那灵兽继续往下说。
那兽闻言,虽是有些愤然的打了个响鼻,却也没有再开口。
慕秋寒听了个一知半解。
联系起玉阳真人在她离开洞天峰时同她讲过的那些话,一个可怖的念头突然在她的脑海中成了形。
这人该不会是在用她的心头血吊着那几个老家伙的命吧!?
之前她就觉得很奇怪,想她堂堂魔君拼了一身渡劫期的修为和性命不要,无非就是为了让仙宗的这些人也不能好过。
怎么自己身死道销了,那几个家伙竟然还能继续活着?
没成想原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慕秋寒幽幽的看了商凝夜一眼。
面对眼前这位虚弱苍白的“罪魁祸首”,她一时间不知是愤恨更多还是怜惜更多。
内心深处在管与不管之间纠结了一阵,慕秋寒最终还是一咬牙,伸手掐了个诀。
玄空留给她的功法里面有木系灵力的内容,这是她之前一直顾不上去修习的,因为火系灵力的攻击力更强,她孤身一人身陷仙宗,能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此刻慕秋寒正尝试着像昨晚那样,调用体内的木系灵力用于疗伤,只是被疗愈的对象从她自己换成了商凝夜。
一道道温润的绿光缓缓的从她的掌间升起,层层包裹住了商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