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魏琦继续说道:“夏公子和重湖说我喜欢将军,并非虚言,我倾心将军已久,所以想问问将军是否也对我有意。”
魏琦低声说道:“对不起公主,在下早已经有心上人了。”他的声音无限悲凉,霜华苦笑道:“原来如此,看来是我晚了一步,她是梁夏女子吗?她是不是在等将军回去?”
魏琦平静道:“她已经死了。”霜华彷佛感受到了他平静背后的肝肠寸断。她心中难过,轻声问道:“既然如此,将军难道没有想过重新开始吗?”
魏琦坚定道:“无论她是生是死,她都是在下唯一的妻子。”
霜华强压着伤心说道:“我尊重将军的选择,也尊重将军的妻子。将军能否告诉我,她是一个怎样的女子?”
他的眼中流露出了无限柔情,却在无形之中刺痛了霜华的心。霜华苦笑道:“魏将军,给我讲一讲你们之间的故事吧。”
魏琦眺望着远方,思绪回到了很久之以前。
魏家在梁夏是名门望族,武将世家,魏琦的祖父是开国功臣,父亲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他从小便喜欢待在军营里,每天和士兵们待在一起,十五岁时便跟着父亲上了战场。
魏琦的父亲魏廷州是名副其实的常胜将军,当年他带兵对战南陵和大朔,几乎没有战败过。”魏琦十分骄傲自己能有如此优秀的父亲,但随着他慢慢长大,父亲的荣耀却像一座大山一样阻挡在了他面前,他时常被这座大山的阴影笼罩着。当时他年少轻狂,总想着向别人证明自己可以像父亲一样优秀,甚至比父亲更优秀。
他开始喜欢打仗,想着立军功来证明自己。祖父和父亲从小的言传身教让他拥有了优秀的军事才能,再加上一众名将的指点,他很快便成为了一个出色的将领。他打了很多胜仗,立了很多战功,他骄傲地认为自己将战无不胜,名垂青史。”但他的骄傲很快便害了自己,也害死了父亲。
在和大朔的一次交战之中,魏廷州带领的梁兵将朔兵打得落荒而逃,他们带人乘胜追击的时候,魏廷州却敏锐地感觉到了不妥。他对魏琦说道:“华初(朔兵将领)并非无能之辈,他善于谋略,熟知兵法,我们刚刚开战他们便落荒而逃,实在蹊跷。”
魏廷州怀疑华初是在故意引诱他们追击,他觉得前方一定有埋伏,便下令停止追击,让人偷偷去前方查探。
但魏琦却觉得父亲老了,没有了年轻时的英勇决断,便违抗了军令,偷偷带着自己的一支亲信军队继续追击。他所带领的军队不过千人有余,却依旧打得朔兵不知所措。魏琦十分兴奋,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他自负地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战胜大名鼎鼎的华初了,还是以少胜多的方式。
但是华初历经沙场十几年,他和魏廷州一样,都是难得一遇的将才,又怎会轻易败给年纪轻轻的魏琦呢。华初清楚自己很难战胜魏廷州,但他却敏锐地发现了魏廷州的软肋,这个软肋就是魏琦。
然而魏琦毫无察觉,他一直认为自己是父亲的骄傲,是梁兵的骄傲,却万万没想到他的急功近利,想一展宏图的心思被华初看得清清楚楚。
当魏琦还沉浸在马上要胜利的喜悦之中时,却突然发现他的四周已经被朔兵包围了。他终于意识到父亲的判断是对的,但一切都晚了,他看到了不远处的华初,看到了他计谋得逞的笑容。
跟随而来的梁兵为了保护他,在重围之中拼命地和朔兵厮杀,他愤力地砍死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但是敌人越来越多,他也已经身受重伤。他想,死就死吧,战死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是光荣的。
但是华初的目的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父亲,以及他父亲身后的五十万大军。他早已下令要活捉魏琦,因此,魏琦虽然身受重伤,却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魏廷州派去前方探查的士兵看到了这一切,并迅速禀告给了他。魏廷州十分愤怒却又着急万分,他愤怒魏琦不听军令,擅自行动,着急他深陷敌营之中,随时可能会失去生命。魏琦是他唯一的儿子,他绝不可能置他的生死于不顾。
可他不仅是一个父亲,他还是一个将军啊!他的身上还担负着身后五十万将士的性命,他不能为了自己的儿子去牺牲他们。无奈之下,他把军队交给了副将郑朝仁郑将军,然后带着自己的亲信前去营救魏琦。
郑朝仁带领十万梁兵紧急前去支援魏廷州,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郑朝仁深知这一点,便不会置魏廷州父子于不顾。况且他与魏廷州并肩作战十几年,有着深厚的情谊,于公于私他都不会袖手旁观。
最后时刻,魏琦被魏廷州和郑朝仁拼劲全力救出了重围,当他终于可以松口气的时候,他的父亲却身中毒箭倒下马去。他在自己的嚎叫声中听到了父亲最后对他说的话:“快走,快走。”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人征战几人回……
魏廷州死在了战场上,战马从他的身上纷纷踏过,尸骨无存。
梁帝得知消息之后十分愤怒,他收回了魏琦所有的权利和荣耀,并取消了他带兵打仗的资格。从此以后,魏琦一蹶不振,整天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之中,无穷无尽的自责每天都在吞噬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