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我知道。”江瑾妥协,觉得光这样说也没有用,得以后想一个办法改一改她这个坏习惯。
手背上突然贴上了不属于自己温度的一点触感,他低头,发现林在水又以那个跪坐的姿势待在他身前,抬着他的手背,正盯着他的手心查看他的伤口情况。
江瑾扭过头。
近在咫尺的人问他:“是烫着的吗?”
他回过头:“……对,是吃饭的时候,汤不小心滴在上面了。”
那得有多疼啊,林在水简直不敢想,确认伤情后,她侧过身,从自己的那个透明的医药箱里翻找膏药,嘴里不忘叮嘱:“我想你应该有一点常识,当时烫着的话,就应该立马去冷水下反复的冲洗,这样它就不会起泡了。”
“嗯,我记住了。”江瑾说。
他的态度良好,林在水心里也安逸,算是觉得自己的关心没白费。
她拿上一罐烫伤膏,转过身放在了沙发上,自己站起身,丢下一句:“等我一下。”然后就小跑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传来叮叮咚咚的脆响声,江瑾其实想说,没那么麻烦,抹一点烫伤膏,过几天就好了,但是对方压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做啥都非常迅速,而要是驳回了她的心意,想来会掉小珍珠。
他听着厨房那传来的恐怖的声响,不由得心脏一紧,有点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拿上锯子来给他截肢了……那真的是一整个恐怖片了。
好在她拿回的只是一些碎冰块,家里没有冰袋那种东西,只能将就了。
林在水动手用一个塑料袋将冰块结结实实的捆绑起来:“敷一下,再上药,效果要好一点。”
“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点疼算什么。”
“对,你不是小孩子,”林在水返回原位跪坐下,一脸正色,“你是男孩子。”
“……”
江瑾沉默,林在水嘴角上扬。
见她一只手抬着他的手背,一只手拉着冰块往掌心上按,江瑾说:“我自己来吧。”
林在水顿了一下,倒是没拒绝,她交给他本人,不过没立马离开。
江瑾老实的将冰块敷在在了烧伤的位置,果然冰凉的感觉溢出来,疼痛感立马少了很多。
这种灼烧感痛得人无所适从,原先他还能忍,这会儿才渐渐痛感明显起来。
他这样想着,下意识去看前面的人,对视上一双漆黑又干净的眼睛。
内心抖出一丝慌乱,他移开视线,强装着镇定,却忍不住多想,刚才她是在一直看他吗。
林在水一看他这个样子就想笑,她将他的细微动作捕捉在眼底,微微挺身,歪头去问他:“这会儿是不是舒服多了?”
见他嗯了一声,林在水收获到了帮助别人的喜悦,每每这个时候,世界近在眼前,她觉得一切都是美好的。
她低下头,抿着嘴角偷笑,身后有一条无形的尾巴摇啊摇。结果没几秒,就突然听到一句:“平身吧。”
林在水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道:“皇后近来脾气越发骄纵了。”
她起身,拍了拍自己的“黄袍”,宠溺道:“但有什么办法呢,谁叫朕是皇上。”
她张开双手,“身为一国之君,一家之主,是应该有海纳百川的包容的。”
江瑾都不想说她。
等冰敷的差不多后,林在水坐在江瑾身旁的沙发上,托着他的手背,聚精会神,小心翼翼的给他抹药。
她全程放轻动作,就怕不小心弄疼了江瑾……他的攻击力实在是太强了。
玩笑话而已,其实是因为曾经自己也被烫伤过,所以在当下,感觉江瑾身上的那股疼痛已经传递到了她的身上,她自己都是难受的。
抹着药,将药膏推平,林在水似乎闻到了一点烟味,而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会开始延伸。
她觉得江瑾的这个伤与其说是是烫伤,更像是被什么圆形的东西烧到,比如烟嘴。
像是为了佐证自己的猜想,她低下头靠近,认真地闻了闻……真的有一股烟味,很淡一点,若不是她嗅觉灵敏,都不一定能够闻得到,感觉像是袖口处沾到的。
她不喜欢烟味……
可能是徐绪身上的烟味传给他的吧,毕竟她从来没见过江瑾在她眼前吸过烟,他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吸烟的样子。
她自己在那里琢磨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在给他的手上缠了几道防水膜后,她一边收药,一边说:“回去以后不要碰水,今晚就不要洗澡了,臭一晚上,我也不嫌弃你的,明天要记得找我来给你上药。”
因为今天要出去聚餐,她有打扮,穿搭风格与平时完全不一样,上身是灰色的露肩吊带薄毛衣,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短牛仔裤,酷酷的。
她没有听到回答,刚想扭身,突然感觉身后两人的身体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江瑾的话就落了下来:“我知道了,我先上去了。”
“哦,好的。”林在水将药箱的盖子一扣,觉得刚才江瑾说话的嗓音有点不对。
她朝她右边看过去,那人已经去到楼梯边,正在要抬脚往上。
视线要收回时,林在水倏地注意到他的耳朵很红。
她有点没搞懂,莫非是太疼了,哭了?怕在她面前丢脸才急着要上去?
林在水笑笑,自己都不信这个答案,猛地,她低下头,伸出自己的手,对着自己的掌心闻了闻……也不痒啊。
莫非是他喜欢自己——
林在水摇了摇头,更觉得不可能,她在原地演了一出大戏,其实没怎么上心。
江瑾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何时回的房间。
将门关上后,他背靠着门,右手握拳,拳心抵在自己的鼻下。
他心脏剧烈的在胸腔左下方跳动着,只能寄希望于适才自己凌乱的脚步没有被林在水看出来,不然她一定会“编排”他,以为他太疼了不好意思。
他希望自己往这个方向想,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强行去压下身体内的那一股热。
整个躯体都不是很正常,热流还是停滞在他的耳朵,他很安静,反倒更能感受到血液里沸腾的脉搏。
门框上的那个紫色小鱼吊坠晃晃悠悠的停下了摆动,没拉窗帘的阳台外,月光洒进来,照亮床铺一角。
倚靠着门的男人忽然蹲下身体,那个吊坠小鱼又灵活的摆动起来,而下方的人左手搭在右手胳膊上,右手搭着自己的脖子。
手臂之下是藏不住的悸动,烧伤的那一处位置不一定会留疤,但他心底在今晚还是留下了一颗烙印。
他完全败给她。
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