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扭动手柄,哎呀了一声:“看来今晚,我们要加餐了,你小子,有福。”
见江瑾傻站着,他指使人干活:“快,将水桶拿过来。”
江瑾递过一只红色的大水桶,没再过问。
回去的路上,林爷爷也像是压根没打算回答他那个疑问,或者就是忘了,他犹自说:“这鱼足足二十斤呢,哎呀,我们三个也吃不完,你说要不要叫几个人来一起分享?”
“都可以。”江瑾心不在焉。
林爷爷手中提着钓鱼袋,见男生一个人单手领着有鱼的水桶丝毫不见吃力的,他踱步过去,捏了捏江瑾的手臂。
“嚯——”他眼睛亮了瞬,“这肌肉紧实得很嘛,平时有锻炼身体?”
江瑾没有反抗,嗯了一声,说:“有在健身。”
林爷爷像在看自家孙子一样露出赞许的目光:“年轻人就该这样自律点,尤其男孩子哇,得强身健体,要不然以后有了媳妇,发生危险时,难不成还要躲在老婆身后吗?你说对不对?”
鱼在水桶里乱晃,水花迸溅,江瑾衣服裤子都遭了殃,他没有不耐烦,只是道:“您说的是。”
林爷爷关心问:“重不重啊?小江。”
江瑾摇头:“不重。”
“嗯,要不我打电话给在水,让那孩子回来和我们一起吃鱼肉吧,”他问,“你应该没意见?”
老人转话题太快,江瑾思路差点没跟上,他下颌绷紧,说:“可以的。”
一颗心被悬空吊起来,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铁质的水桶手柄上无声地动了动。
林爷爷却在下一秒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自己的光头:“瞧我这记性,在水早上才跟我打过电话,说她工作忙,抽不开身。”
“……”
狡猾的小老头。
回想到这里,此时的江瑾可比当年多了几分锐利,明白过来当时林爷爷摆明了是在试探他底细。
车内的温度也有所下降,担心林在水待会儿着凉,江瑾正要出声叫人,旁边的人脑袋一动,自个儿醒来了。
她眼睫毛眨动,像片小羽毛,伸手将自己脸前的头发给勾到耳后,声音带着点绵哑:“到了?”
“嗯,”江瑾移开视线,“刚到,下车吧。”
林在水深深地打了个哈欠,打开车门下去,迷瞪着眼往外面走去。
房门敞着,钥匙搁在鞋柜上发出清脆响。
她低头把鞋换了,人脑子渐渐清醒,就是有点没劲,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身后跟来的江瑾眼疾手快的抓住人。
确定她站稳了,江瑾松手,抱着手臂倚靠在墙边,说:“你这睡的不是觉,是喝的酒吧?”
林在水有气无力地笑:“我喝了酒可不会这样。”
“你的心情跟你对话没有?”男人突然问。
林在水:“啊?”
怎么每个字她都认识,组合在一起没理解呢。
“就是,”江瑾低头换鞋,没看人,“它现在是阴转多云,还是小雨夹雪?”
林在水听懂了,她笑出声:“抽象是被你玩明白了。”
“看来你成绩不太好。”江瑾却说。
知道他说自己是在答非所问,林在水笑容没停,顺着他来,说:“阴转多云。”
江瑾:“刚才是我误会了,你成绩挺好的。”
变脸那么快,林在水有点哭笑不得。
两人抬腿一起往楼上走,林在水手中还拿着小狗玩偶,她听江瑾问她:“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酱肉包子。”林在水已经开始饿了。
“嗯,只有茶叶蛋。”
“……”林在水。
走到二楼的卧室门前,在江瑾转身时,她叫住人:“江瑾。”
“嗯?”男人掀起眼皮看她。
“给。”林在水递过手中一直拿着的玩偶,“烟花秀的回礼。”
因为怕拒绝,心下有点紧张和不安,她抿了下唇。
江瑾半点停顿都没有,他接过来,有点怔愣:“不是给小朋友的吗?”
林在水嘴角带笑,眼睛亮晶晶的,有细碎的光芒,她就这样看着人,说:“对。”
“啊……”江瑾明白过来,舔了下上牙,挑眉,笑里意味不明,“我的确还是小朋友。”
他低头,摸了摸小狗玩偶,说:“让我们谢谢小林老师。”
林在水送出了礼物,一来没了负担,二来对方心情也不错,于是她满意了,挥手:“晚安,那我去睡觉了?”
江瑾对着人颔首:“晚安,小林老师。”
林在水从来没觉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但面对心动的声音这么喊,的确怪让人感到奇妙的。
回卧室后,看见胖梨趴在她床头,她扑过去,将猫搂进怀里抱住,心情乱如麻,有点亢奋,又有点莫名的空虚,像看了一场酣畅淋漓,拍案叫绝的电影后,从想象中脱离出来,回归现实时那种心里空空的感觉。
“喵——”胖梨肉嘟嘟的爪子落在她的手臂,很有重量。
林在水摸摸它的头,它立马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明天我带你出去,好吗?”女生面容温柔,嗓音清润。
“喵。”胖梨主动蹭林在水的手。
屋里只有台灯亮着,林在水内心平静,瞧着胖梨似乎长胖了些。
“你是不是趁我不在家,跟阿姨撒娇,偷吃了什么?”她把猫抱到半空,手臂酸得不行,肯定道,“就是胖了,都有点超重,明天要开始训练你。”
“喵——”胖梨想跑。
它是一只狸花猫,林在水在学校门前的那条马路上捡到它时,还骨瘦嶙峋的一个穷小子,结果还没过一年,硬生生把自己养得膘肥体重,圆头圆脑,看着就傻。
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提前过上了林在水梦寐以求的养老生活,别提有多悠哉了。
越想越气,林在水提着它后颈的那处皮毛,决定当一个严母:“从今天起,你不叫胖梨了,而叫瘦梨,我下班回来就遛你,还要监督你跑步,直到你体重正常为止。”
“喵——”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