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我打个电话。”在红绿灯前停下时，陆戾天对坐在后排的沉鸢说道。

女孩点头应“好”，乖觉地保持安静。

风雨过境，整个城市呈现一股被暴力洗劫后的狼狈。

好在空气因此清润，褪去了往日浮躁的气息。

黏在车窗上的枯叶淌着雨珠，雨珠映射出车流与霓虹。

沉鸢望着窗外倒帧的景色，耳朵却没有错过陆戾天低沉好听的嗓音传出的话语：

——嗯，是我。

——有章红鱼吗？

——给我留着吧，我现在过来。

——呵（轻笑）你管我几个人。

他的声音让她恍惚间想起了前些日子一个未曾谋面的过客。

若不是他们的声音过于相似，她几乎都要忘了那人的存在。

待陆戾天挂了电话，沉鸢好奇打听，“谁啊？”

“等会儿去吃的那家餐厅的老板。”

将车停好，二人步入宾客满座的餐厅，在柜台操作收银系统的汪鼎见陆戾天来了，忙出来招呼。

陆戾天平时没少跟朋友到这里吃饭，但单独带女生前来尚属首次。

汪鼎当即要给他安排包厢，尽管陆戾天婉拒，但实在抵不住汪鼎的盛情。

瞧餐厅老板那架势，沉鸢莫名有种被送入洞房的错觉。

其实这家店沉鸢之前在某书上就刷到过，但回穗城这大半年一直没机会来品尝。

餐厅装潢简约而雅致，尽管楼下食客众多，但环境依旧保持得干净整洁。

店家现宰了一条章红鱼，一鱼三吃，鱼生、鱼骨粥和椒盐鱼腩。

鱼生搅拌酸椒、柠檬叶、姜丝、炸芋丝等，再配上几滴秘制酱油，直接俘获沉鸢的味蕾。

Q弹紧实的肉质，丰富细腻的油脂与全凭心意搭配的小料混在一起，随着咀嚼的动作激发出鲜香滋味。

头一次品尝的食客沉某人露出了希区柯克式变焦的惊喜表情。

“这是什么鱼来着？”沉鸢问。

“章红鱼，也就是红甘鲹，咸水鱼的一种。”

如果她说其实红甘鲹她也没听说过，会不会显得她很无知？

沉鸢腼然笑道，“我还是头一次吃鱼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陆戾天略意外地看她一眼。

鱼生属于本省特色美食，当地人不至于天天食用，但总该尝过鲜。

“我知道的好吃的地方还有很多。”他在邀请。

“老饕?”

“不敢当。就单纯在穗城长大，自然更了解当地的美食都藏在哪儿。”

“我也是本地人，我就不了解。”沉鸢话音刚落，不禁有几分后悔。

她童年遭遇变故，失去双亲，从此在温饱线上挣扎，直到大学毕业了才脱贫。

在穗城生活的有限时间里，别的同学与亲朋劳逸结合饮食游乐，只有她在勤工俭学。

“我可以带你了解。”陆戾天声线淡淡地，为她盛了一碗鱼粥，“这个粥不错，可以来点。”

他很关照她，却不谄媚热络。

沉鸢怔了怔，以为他在说场面话，就像“下次有空一块儿吃饭”一样，往往没有下次。

她径直转移了话题：“话说，你怎么会出现在机场？”

“我在鸢航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