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曲过后，今晚的主咖终于登台献唱，店内气氛高涨起来。

沉鸢不胜酒力，昏沉不适，有了退意，南风担任起护花使者一职，先行带她回家。

夏童意犹未尽，但见沉鸢要走了，她跟熊小鉴单独留下来也尴尬，便想趁早回去算了，兴许还能赶上末班地铁，只是才起身就撞上了自己顶头上司曹媛。

曹媛原本喝着闷酒，见下属夏童今夜竟也在此处，便呼留夏童再坐一会儿，稍晚些她会请个代驾载她们一到回主城区。

夏童恭敬不如从命，只好领着熊小鉴坐到曹媛边上，续上了软饮。

曹媛不想落单。

她希望陆戾天知道，她也有朋友，也有自己的生活，也可以成为人群的焦点。

今夜，陆戾天周围不缺人寒暄恭维。

她觉得自己主动上前攀聊，与那些俗人无异。

她自有高学历高教养人士的矜持。

还好夏童出现了，这个下属一贯爱捡好听的话捧场，从来不会让话题掉地上。

曹媛不自觉高声阔谈，偶尔嫣然巧笑，渴望借此引起陆戾天的注意。

夜色迷醉，一杯杯摇晃的酒液像流动而璀璨的星河。

在灯光与音乐的辉映下，夏童觉得往常古板庄肃的曹媛此刻也多了一丝女人的风情。

尤其那时不时偷偷投射在某位男士身上的眼神，状似无意，却满是在乎。

夏童好奇地跟踪起曹媛的视线落点——

有些许眼熟。

五官不是一眼帅哥的类型，但胜在气质卓然，身板不错。

有点硬汉的感觉，可并不粗野，还多了股内敛清寂的文气。

她尚未看够呢，那人就起身跟周围人告辞了，余下一干人等不舍不尽兴地目送。

*

与积云雨里的热闹不同，月朗星稀的夜幕下，街道空旷，只有零星几个路人。

从live house 出来，凉风一吹，再醺的人都会醒神两分。

陆戾天焦急地逡巡张望，像在找什么人。

直到在右侧的洋紫荆街道上看到那抹身影，霎时一阵心安。

沉鸢被南风半搀扶着，两人步速并不快。

陆戾天静静护在两个女孩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不希望自己靠太近打扰到她们。

他原以为她们会打车离开，没想到是步行，还是朝云巅之城的方向。

所以，沉鸢真住在云巅之城？那天并不是他眼花？

*

沉鸢酒醒了些，给南风指路，带着她穿进了云巅之城的枫林小径，然后消失在了11幢的大门下。

大约一分钟后，乌黑的二楼亮起灯。

陆戾天行至楼下，双手插兜，朝那溢出橘黄色暖光的小窗望去，唇角不自觉地弯起。

所以，那片裙摆的主人是她？海洋中畅游的鱼尾是她？

近半年来，他投喂了好些日子的流浪猫总是将他引到这枫树下，这是猫的报恩也未可知。

*

翌日，沉鸢回到单位，照常上班。

临近中午，接到了沉鹤的电话。

“忙吗？”沉鹤问。

“不忙，刚面试完人。”

“怎么天天都有面试？”

“来应聘的都是些一线工作的岗位，流动性比坐办公室的相对高一点。像专柜销售之类的，一年半载辞职的人多的是。本来站岗就无聊，店面有监控，不能太频繁地玩手机，基础工资也一般，提成又不是每个月都丰厚，所以下面的人员结构没那么稳定咯。”

沉鹤从听筒里听到广播播报的声音。“你在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