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焦灼,魏瑾站在万姨娘身后是大气也不敢出,他明面上耀武扬威,仗着魏家三郎这个身份看似不怕得罪人,实际上遇到什么事都是万姨娘跟在后面擦屁股,平日小打小闹,不是太过分,宋羨宁也不大愿逮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不放,除非闹到跟前,弄得人尽皆知,她就会出手收拾。
万姨娘明里暗里和宋羨宁不对付了这么些年,她深知今天大小把柄宋羨宁是非要捏一个过去,让她罪加一等,索性破罐子破摔不装了:“大夫人要说什么烦请直说吧。今日将府中人召集,不就是为了看我们母子两个笑话吗?”
宋羨宁不语,只是静静地品茶,一旁的姑子递过来一打银票,只经她手中一过,看都不曾看上一眼,便被扬到地上,一旁的婢女长眼,俯身想要捡起,却被宋羨宁喝止。
“让三夫人自己去捡。”婢女只得低头退到一旁。
万姨娘心里一沉,也顾不得多说,便将那些银票和字据一一捡了起来,她翻了几张,突然脸色大变,不待多说,宋羨宁放下茶杯,正色道:“私放印子钱是什么罪?万雪茹,”她提了提声调,“你是要害死魏家吗?”
魏瑾还没从宋羨宁话中反应过来,万雪茹已经双腿发软,瘫坐在了地上,魏瑾一把将她手中的字据夺过去看,他知自己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没想到竟这么胆大。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魏瑾捏纸的手发抖,“大伯母,这是假的,肯定有人要害我和母亲……”他话未说完,便被宋羨宁截下:“害人?谁敢害你们母子两个,但是你们,背地里做了什么龌龊勾当,真当我不知道吗?”
“万雪茹,我原以为你不过是个没有眼界的妇人,不愿和你过多计较,只是没想到啊,你胆子居然大到这么一个地步,私放印子,买凶杀人,你到底是让我小瞧你了。”宋羨宁指着瘫坐的万雪茹咒骂道,“这两件事哪件不够你死个好几回?你自己死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拉着魏家陪葬?”
万雪茹冷哼,平静道:“宋羨宁你说我私放印子钱我认,单这一宗罪我就应当被千刀万剐,但你说我买凶杀人?我不认。”
宋羨宁早就料到她不会承认,不想和她过多争辩,便让宋桂婉把那幅画呈现在众人面前,祁宴也顺势展开了那幅一模一样的,魏瑾一瞪眼,竟脱口而出:“怎么有两幅一模一样的?”
宋桂婉收起画,“还不是你手快偷了去,害得我多画一幅。”
二人险些吵起来,万雪茹还在嘴硬:“如何?一幅画而已?大夫人所谓的买凶杀人与画有什么关系?至于我买谁,杀谁?更是无从谈起。”
“你不承认有人替你承认。”众人屏气凝神,宋羨宁神态自若,她并没有什么兴趣了解万雪茹心中所想,只知道这人如今非要泼盆脏水在她头上,若是做得天衣无缝,宋羨宁哪怕死还敬她三分,偏偏又蠢又坏。
与此同时的宫门口,魏姝踏马而出,激起一片尘土,道两旁的侍卫宫女见了都不由得往边上连退数步,见那人勒停了马,李孺才悠哉悠哉从一旁走出,懒散的唤了一声:“魏将军。”
魏姝下马,见到李孺也不行礼,只是垂首粗略打量,“太子认错人了。”
一旁的侍内尖着嗓子道:“大胆,见到太子还不行礼?”
魏姝不理睬内侍的话,牵马欲走。
“敢在这皇宫之中驰马之人,除了魏姝魏将军,我想不出第二个。”李孺跟在魏姝身后,一把折扇摇开他两鬓的须发,魏姝闻言停住脚步,只微微侧头,“太子有话要说?”
李孺绕过马走到魏姝身前,“只是想邀将军一起去我宫中喝杯茶。”
“我有事。”魏姝不给他面子,冷冷地丢下三个字。
李孺也不恼,“魏将军生性桀骜,不到而立便已是威名显赫的骠骑将军,除了父皇,向来是谁的面子也不给,本宫料到了。”他不急不缓的说着,“只是听闻魏将军婚期将至,本宫也略备薄礼,已差人送至府中,还望魏将军收下。”
魏姝听此眉头一皱,神情复杂,居然破天荒的接受了,“那就多谢太子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牵着马就从李孺身旁行过,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多留。
马尾甩起打到李孺腰间,他趔趄了几步,内侍过来搀他:“这个魏将军未免太狂了,不过就是打了几场胜仗,竟然连您都不放在眼里。”
李孺掸去衣间尘土,淡然一笑,“他不喜本宫。”
那内侍不解,“既如此,殿下还要拉拢他么?那朝中可是不少弹劾他的折子。就算陛下纵容他,也抵不过那些人的唇舌之剑啊。”
“你说的不假,”李孺将扇子收起,看着宫门口远去的背影,沉声道:“虽父皇纵容他,不过谗言听多了,心中怕是早就对他设防,甚至对魏家设防,”他叹了一口气:“最怕臣子忠心而君王无情,待到那一日他若是能想到我——”
“殿下,”内侍立刻行了大礼,阻止李孺再说下去。“起风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
直至走出宫门,魏姝忍的一口气才吐出来,他李孺竟想拉拢自己?难不成是不清楚自己在朝中的局势么?拉拢自己,岂不是与所有人成了对立面,难不成他不想要这储君之位?
“将军,要不要叫人回府把那些东西退回去?”一旁的侍卫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