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魏珍的脸色稍微缓和了点,心中还是好奇,便将那日在门外听见“手帕相交”之事同肖韫玉说了,肖韫玉懊恼自己口不择言,也忘记隔墙有耳,好在听到的是魏珍不是旁人。
肖韫玉把来龙去脉都与魏珍说了一遍,表明自己对魏迟并无情意后,魏珍这才放下心来,“我与二公子不过几面之缘,尚且连朋友都算不得,何来的情意,你就不用多想。”肖韫玉这样说。
魏迟在门外将二人对话听了个大概,逐渐收了脸上的笑意,打发了一旁端着吃食的伙计,自己也收回了推门的手,祁宴从旁跟着,并未察觉魏迟神情的变换,只是疑惑问他为何买来吃食也不送进去。
雪后寒意更甚,几株虬枝老树耸立路旁,街上行人寥寥。魏迟盯着不远处发呆,随后抬脚迈进了松软的积雪中,“事儿都处理妥当了?”
“公子放心,”祁宴自信的拍了拍挺起的胸脯,“略施小计惩罚了一下。”
他敛眸,眼尾被寒风吹了个通红,“若是再有下次,找人割了他的舌头。”
祁宴抖了抖,眼前这位乌发垂腰,一身儒雅的贵气公子,虽偶尔也同他玩闹,背地里做气狠事来一件比一件厉害,且睚眦必报。
那日赏菊宴上,魏瑾几度将话啐到他脸上,他表面不恼,和和气气吃了这顿饭,也未再想和此人过多计较,偏偏好脸给多了,那人就要蹬鼻子上脸,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和他一模一样的玉佩丢在女眷换衣房外,拦了他的去路,骂他登徒子,什么污言秽语说的那叫一个激烈。
祁宴欲上前撕烂他的嘴,最后都被魏迟拦下了。这魏瑾爱逛青楼,平日里看上哪个姑娘,豪掷千金也是常有的事儿,祁宴来了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仅命人将他拐至巷尾揍了一顿,将他荷包丢在青楼门口,偏偏又叫宋氏身边的嬷嬷捡了去。
魏家素来家风严谨,宋氏听闻此事更是气的不行,而宋氏向来也不喜万姨娘,拿得把柄,将魏瑾好一通责罚,听说好几日都下不了床。
不知何时又开始落雪。
东宫内,太子李孺正负手站在桌前描摹一幅雪景图。
“淮序来了。”李孺不曾抬头,只是手中笔锋更劲道有力了些,“前些日子提笔用不上力气,本宫还担心这条胳膊废了,如今倒也痊愈了。”
淮序走近瞧了瞧,毫不留情,“殿下画技没有长进,”李孺尴尬,笔在空中顿了顿,无奈:“淮序从不给本宫面子。”
“殿下受伤无法练习,没有长进,可以理解。”他打一巴掌再给颗糖枣的做法李孺早已习惯,便不与他再说笑。
“你兄长这几日就要回京了。”临近年关,焉耆大捷,圣上龙颜大悦,魏姝回京,少不了一番嘉赏。
魏迟点头,“母亲前些日子就得到了消息,魏家上下早就着手布置起来了。”
“听说,魏姝此番回京,还要成婚?哪家的姑娘?”李孺手中的核桃被他盘的咔啦作响,声音不大好听,魏迟站在门前,好似在赏雪,“永平侯府。”
李孺浓眉一挑,来了兴趣,“永平侯府?本宫听闻,那老侯爷原本是镇国公的老师,关系素来交好。”
“正因如此。”魏迟眉头微蹙,“肖家原本要嫁的是长女,结果换成了养在田庄的次女。”
“难不成要先从魏家下手了?”李孺一脸凝重,抿唇若有所思,随即又笑起来,“淮序你连在家中也要小心了。”
魏迟回想前几次同肖韫玉见面的次数,表面上未曾察觉到不妥之处,只是肖家过于急躁,只想着如何快速嫁进魏家,这不得不让人觉得是另有所图。最关键的是,宋氏对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甚是满意,魏迟也不知什么原因,这肖二姑娘虽柔弱但算不得太乖巧,不像是个好拿捏的主,还带了一身的病,按照宋氏的性格,断不会择此人为魏姝的妻。
“淮序可曾发现有不妥之处。”李孺不见他脸上有一丝情感波动。
魏迟摇头,“不曾。”除了实在是能吃,这位未过门的嫂嫂,暂且毫无任何破绽。
“年前不知他们还有没有动静,若是永平侯府也牵扯进来,那么豫王在京中的人,怕是不止这些。”
李孺走到魏迟身旁站着,随着他目光看去,眼神落在了宫殿外的一株矮树上,皑皑白雪覆盖已将他的枝丫压的低垂,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更倒映四周萧瑟的景象。
“瑞雪兆丰年。”李孺转身朝内走去,“希望是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