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尚嵘听得祖母这番话,冲开一众人群,站在院内道:“我肖尚嵘才不要嫁人,让她韫二嫁去罢,日后,我定要做那雄姿飒爽的女将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话落,手中的长棍如同长枪一般被她耍的惟妙惟肖。
韫玉坐在邹氏怀里,鱼茸糕塞了满嘴,转头朝凉亭那边瞧去,亭中坐一年纪同她相仿的小男孩,手中不知拿的什么书,看的十分入迷,正捂嘴咳嗽着,韫玉想起祖父去世前也是如此,于是赶紧附合道:“姐姐不嫁,韫二也不嫁。”
“胡说,”邹氏将韫玉嘴边的碎渣拂去,“姐姐不嫁,韫二也得嫁。”
一语成谶。
此时当真是“姐姐不嫁,韫二也得嫁。”了。
翌日。
肖韫玉刚梳洗完毕,知春便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说是魏家来人下聘,足足抬了七八个大箱子,把前院都摆足了。
肖韫玉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就着蜜饯喝药,听到七八个大箱子,两眼发光,领着知春就往前院去了。
她猫在一旁的偏院内,细细瞧去,除了肖时章和邹氏,那堂上还有四个人。只不过都背着身子,看不清长相。
她转头看向知春:“这四个中,哪个才是魏姝?”
知春也顺着她的方向瞧去,看了半天,讪讪低下脑袋,委屈道:“奴婢也不知。”
“你也未曾见过?”肖韫玉疑惑,“他没来过府上么?”
知春摇头,随后又跟想起来什么似的,抱着肖韫玉的胳膊道:“二姑娘,听人说,这魏将军生的极为好看,虽长年征战四方,却面如冠玉,俊朗非凡!”
知春这样说着,肖韫玉立马就将堂上几个人扫视了一番,领头的那个佝偻着身姿,已是年过半百,肯定不是。边上站的穿着粗布麻衣,身高不足五尺,定也不是。剩下的两个她瞧不清,只得看见站着的身高足八尺有余,那么魏姝定是其中一位了。
肖韫玉此刻心中好奇已按耐不住,正准备上前一步,李嬷嬷慌慌忙忙冲出来,同她撞了个结实。肖韫玉叫了一声:“嬷嬷,这是去哪儿?”
李嬷嬷瞧见她,脸上笑容愈发灿烂,一把就拉住她的手:“二姑娘,原你在这啊,快随老奴进来。”
李嬷嬷嗓门大,话一出口,几双眼睛便齐刷刷的看过来,邹氏立马道:“这便是我家二姑娘了。”
肖韫玉微微颔首作福身礼。
嬷嬷又介绍道:“这是魏家公子。”
韫玉又转身过去行礼,嬷嬷凑近附在她耳边小声道:“此人如此俊美,想必便是将军魏姝了。”
“早闻肖家二姑娘温婉贤淑,秀雅绝俗,如今一见,果真不凡。”声音清润略带微哑,肖韫玉抬眸,朝着声音的主人瞧去,只见那人眉目疏淡,薄唇如玉,身着素色圆领玉带袍,袖口攀的几朵天青牡丹,衬的他颇有几分凄美。
这是魏姝?肖韫玉打量着,瞧着像是书生模样,倒是没有一点肃杀之气。
恐是察觉到韫玉的目光,那人抚开手中的银扇,浅声咳嗽起来。
“知春,”韫玉唤来知春,“去浅云居拿张毯子来。”
知春应下,不一会儿抱着张虎皮毛毯回来,韫玉接过毯子朝那人递过去,手刚伸出去,便被那人身后的八尺大汉给拦下了。
他斥:“祁宴,不可无理。”
韫玉弯起嘴角,语气温和的解释道:“现下已是深秋时分,在莱阳过段时间便是要落雪了,京都虽还未冷到那时候,但寒气入侵,魏公子也要多注意身体。切莫穿的太单薄。”
那人闻言眼神微动,正巧与韫玉撞了满怀,那是一双狭长深邃的眼睛,浓淡相宜。
韫玉垂眸,将毯子递给祈宴:“公子盖着吧。”
那人舒眉一笑:“魏某谢过二姑娘。”
他自称魏某,嬷嬷又说他是魏家公子,看来此人当真是魏姝了,韫玉心中一口气足足叹出去二里地,如此俊美的夫君,想来也不算亏?
“大人不必多礼。”肖韫玉躬身行礼:“将军中意韫二,是韫二的福气。”
话说的无一处不妥帖,哪里像是乡野长大的。
魏迟同祈宴对视了一眼,再看看腿上盖的虎皮毛毯,似有笑意在眼底倏然蔓延而开。
邹氏更是笑的合不拢嘴,韫玉站在邹氏身后,用余光打量着那位“魏将军。”越看越觉得不是魏姝。
直到人走后,邹氏一边守着她喝药,一边在炉子上煨些龙眼,韫玉被苦的直皱眉头:“母亲认得今日上门的魏家公子便是魏姝了?”
邹氏抚开她额前的碎发,见此状,赶紧塞了颗龙眼到她嘴里,眼中有些疑惑,道:“自然,那孩子小时候我见过,那会儿便生的好看,如今长大了,愈发俊俏了。”
“怎得看起来不像个将军?”
邹氏走到床边,帮着掖好被子:“你这丫头,怎的又多想了,那魏家大房拢共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不是魏姝是谁?”
韫玉又捏了几颗龙眼入嘴,便不再多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