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浮夸到极致的装修风格来判断,他们毫无疑问仍身处钟楼之内,只是置身于另一个神秘而诡异的房间,宛如大家族举办私人晚宴的奢华餐厅。
这个房间宛如一个精心雕琢的完美囚笼,呈标准的圆形,四周严丝合缝,既无窗户,亦无门户,将他们与外界彻底隔绝。
房间正中央,那套金花梨木雕花餐桌椅孤独的立在那儿,散发着一股突兀却又令人难以抗拒的奢华气息。
房间的天花板上绘满了奇异的壁画,看上去有点像基督教的主题,画面色彩斑斓却又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让人看了有些头晕目眩。
这里面似乎刻意摒弃了现代化的灯光装置,圆桌中央傲然挺立着一个黄铜制的复古欧式三头烛台。
烛台上的三根白蜡烛摇曳着幽幽的火光,那微弱的光芒在昏暗的房间里如鬼魅般飘忽不定,仿佛是黑暗中拼命挣扎的幽魂,想要挣脱却又无能为力。
房间四周的墙壁上,虽镶嵌着同款风格的烛台,但上面的蜡烛却都黯然熄灭,使得整个房间沉浸在极度的昏暗之中。
人的面庞在这朦胧的烛光中若隐若现,影影绰绰,看上去阴森恐怖,仿佛每个人都被迫戴上了一张扭曲变形的恶魔面具。
除此之外,程子墨还惊恐地发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那就是每个人身后的墙壁上,都高高悬挂着一幅金框装裱的人物半身油画。
光线昏暗得如同浓稠的墨汁,让人难以看清具体的细节,但从大致的轮廓仍能辨别出,画上的人物身着西方古典的宫廷服饰。通过服饰特点,可以判断出画中人物的性别,恰好与画前所坐的人的性别吻合。
而且,更让人脊背发凉的是,这些油画中的人物竟然都没有头颅!
他们的头像是被一把削铁如泥的锋利镰刀齐刷刷地砍去,截断的脖子处似乎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汩汩流淌着暗红的鲜血。
程子墨不敢再深入探寻画像里的奥秘,只好把视线重新移回到餐桌上。
餐桌上每个人的面前都规整地摆放着一个号码牌、一个桌铃和一个珐琅彩餐盘。餐盘上扣着一个银色雕花的半球盖子,神秘而未知。
里面放的是油画上那些人的头颅吗?可单看餐盘的大小,断然放不下一整颗头颅。
又或者,可能是某一部分器官?比如说令人胆寒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的舌头、令人心跳骤停的心脏之类的……
想到这,程子墨只觉肚子里一阵恶心的感觉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铺天盖地袭来,似乎要将刚刚才咽下肚的“断头饭”一股脑地呕吐而出。
程子墨心急如焚,试图猛然起身,逃离这个如同噩梦般的恐怖之地,却惊愕地发现屁股像是被强力无比的胶水死死地黏在了椅子上,任凭他如何挣扎,都丝毫无法挪动半分。
他的眼神中瞬间被恐惧和慌乱填满,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焦急地看向坐在左手一侧的陆非。
陆非的表情相较之下显得较为沉稳,他目光坚定如磐石,静静地看着程子墨,微微点头示意他冷静下来,切勿轻举妄动。
白色蜡烛的烛光如幽灵般诡谲地闪烁不定,仿佛在跳着一曲充满死亡气息的恐怖之舞。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燃烧的蜡烛却好似被施了魔法,始终不见明显变短,仿佛时间在这微弱的烛光中凝固停滞,将他们无情地囚禁在了这可怕的瞬间。
众人的神色紧张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双眼如钉子般死死地盯着眼前摇曳的烛台,没人有胆量去触碰那神秘的桌铃,也没有人胆敢伸手打开面前那充满未知恐惧的餐盘盖,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稍有不慎便再度触犯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未知禁忌。
所有人的额头都像被雨水淋过一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空气中唯有众人紧张短促得如同疾风骤雨般的呼吸声,以及楼顶那巨大时钟沉重而缓慢的走动声,那“滴答滴答”的声音仿佛是命运无情的倒计时,一声一声都像巨石般狠狠砸在众人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令人心弦颤抖,几近崩溃。
冷静下来的程子墨竭尽全力强忍着内心如惊涛骇浪般的恐惧,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个细节,目光如火炬般炽热而专注,大脑如高速运转的机器般飞速思考,只为能提前谋划出应对未知危险的万全之策。
除去房间里那些令人寒毛直立的奇怪设计,唯一值得推敲揣测的,便只有众人的座序排列了。
程子墨的正对面,是那个令他观感极差的细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