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活下来的二十五个人一个个呆若木鸡，眼神空洞而呆滞。

刚开始他们既叫不出来，也哭不出来，只有几个人被吓得直接生理失禁，控制不住尿了裤子，那难闻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这也太可怕了！”一个大妈颤抖着声音说道。

“老天啊，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大叔绝望地吼。

不远处的武警大哥眼睁睁看着被他背过来的老奶奶顷刻化成灰烬，泪水不受控制地从他刚毅的脸庞滑落。即使是铁血硬汉，此刻也控制不住潸然泪下。

“奶奶，我对不起您！”武警大哥声音悲怆，拳头狠狠砸在地上，献血从拳头的骨节上渗出来。

在现实世界里，他从来不懈怠任何一次训练。他的体格、体能、身手、战术各项素质，他自认为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可以保护好弱势群体。

但是在这个视人命如草芥一般的鬼地方，他感到自身也弱小得如同一只蝼蚁，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随着命运的潮水翻动。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谈何保护他人！

最后一个拿到红色气球的胖兄弟此时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他仿佛虚脱了一样躺着地上嚎啕大哭，不知他是因为劫后余生的高兴，还是为此番遭遇的悲痛。

“我不玩了，我要回家！”胖兄弟哭喊道，“这不是人呆的地方！”

过去他总是在游戏世界里浑浑噩噩、醉生梦死，他羡慕游戏主角过五关斩六将，也曾幻想过自己能穿越到游戏里大杀四方、登顶称帝。

未曾想，真到了如同游戏一样的地方，才知道这里有多血腥残酷，单单是为了“活下去”就有多难。

程子墨怔怔地杵在那里，脸色惨白得毫无血色，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中慢慢泄气变瘪的鲜红气球，气球沙化从指缝漏下，他的双手像筛糠似的剧烈颤抖着。

他的嘴唇哆哆嗦嗦，仿佛被冻僵了一般，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声含混不清的呜咽。

终于，他再也无法遏制胃里翻江倒海般的汹涌胃酸，踉跄着跑到一旁，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蹲下，捂住肚子和胸口，干呕起来。

“哕！哕……哕！”

程子墨的胃里空空如也，可那强烈的呕吐感却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似乎要把他的灵魂都从身体里扯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眉头紧皱，双眼紧闭，眼角流下痛苦的泪水。

在他十七年的人生中，他自认为算不上什么善人，但也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大恶。别说人命，就是无意中踩死一只虫豸也于心不忍。

可是到了这里，短短半天时间，他为了活命，将计就计、借刀杀人谋害了一个素不相识、无仇无怨的人的性命。

这，是货真价实的地狱！

也不知道吐了多久，程子墨感觉胆汁都要吐尽了，才像被抽去了脊梁骨一般，虚脱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刚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脚下一软，又要向后倒去。

“你还好吧？”

一个强壮有力的手臂伸过来扶住了程子墨往下倒的身体，程子墨也嗅到了来人身上有点熟悉的香水味，像是雨后晴朗的天空，清新而辽阔，让程子墨感到舒适了不少。

来人正是男高小哥，刚才他看到程子墨不对劲，于是跟了过来默默守在程子墨的身后。

“我还好，多谢！”程子墨有气无力地轻轻点点头道谢，而后泪眼婆娑，哽咽着问男高小哥：“我们最后都会变成像天璇一样的怪物，对吧？”

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和迷茫，眼神中满是无助。

男高小哥冷然回答：“或成为怪物，或成为粉末。”

程子墨颓然一笑，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求生害人”还是“杀身成仁”，他已经做出了选择了。如今，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他要活着！要活着离开这里！

天璇看着痛哭流涕的众人，不耐烦地皱起眉头，轻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