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修者燕克冬长箭落下的那刻,法扶尘残破的诡物身躯已然变作了冰莹晶体,开出朵朵灿烂过往,周遭的一切实物纷纷瞪大了眼睛争先恐后的去救他,然则,他还是没能躲过。
利落挥剑,是对于双方的尊重。
既是既定的结局,那更应有勇气才是。
他死亡的瞬间,万物心脏也同被刀剑劈砍一般,她没忍住,撕心裂肺惨叫声撕破天际,将专心致志创作冰封世界的燕克冬吓了一跳。
再回头,就看到了跪坐在血泊中的师姐;她的胸口插着自己的光剑,随机化作修力粒子消散。
“师姐!”
燕克冬嗓子几乎要被坼裂,他脚下的冰霜为其生出条径直通往万物的路径,他几乎是连跑带爬的赶了过去。
然则,还未接近跟前儿,法扶尘笑声便开始回荡。
压迫感极强,燕克冬头脑骤然嗡鸣,像是被毒蛇穿过脑壳儿正中脑子关键处,他痛苦,却仍旧想去看看师姐,她比自己更为重要。
脚步健硕沉稳,还是带着翩翩贵气,燕克冬讨厌死了这个人;他狠这里的一切都无法被他掌握、这局面简直就是在折磨内心、被迫让自己难受!
如若再来一次,他一定是马上出手,在他刚刚察觉自己时就出手!
“你觉得,在这里能消灭我?”
天地失色,所有的光都在急剧消散;就连师姐万物身侧的光,也不见了踪迹。
世界中原本贯穿的红色线条消失,燕克冬手腕、脚腕儿处反被勒出血迹,他艰难站起身子、双目猩红仇视眼前不断靠近的法扶尘。
师兄在人宗时便是这副姿态,先前他表现得完全对师姐不作什么兴趣,如今倒是比谁都近水楼台囚困得月,这任凭是谁都会不爽。
“怎么?师弟无能,还不许别人有什么建树了?”
师弟燕克冬当真是直白,他的表情、言语向来是直接挂在脸上;法扶尘没有不耐烦,反而快步绕过被自己极限压制的燕克冬,走向处于黑色中的万物。
“砰!”
沉闷破裂声在虚假的世界中哀转,法扶尘咬咬嘴唇,他冷眼回望,燕克冬居然有了挣脱的意思?
他不得不惊讶于这位跟杂草样坚韧的废物。
眼看着情况于自己越发不妙,法扶尘快走几步,紧握拳头将修力附着其上,金属修力不断压缩聚合,肉眼可见的金色光茫带着凶煞恶气,将燕克冬满是冷汗的脸颊照亮。
他是清楚的,法扶尘这招,八成会将自己敲碎;可眼下也并无他法、除了殊死一搏,便没了什么活得契机。
可到底是世事不料,正当燕克冬牙关紧咬、聚精会神猜测法扶尘会落拳何处时、身后于黑色世界中诧然光痕四射。
光,任何人都不可玷污剥夺。
无论是法扶尘或者燕克冬,再者别的弟子姐妹,光修者少的几乎百年不见,如今世道,也只是听过两个;一位是人宗的大师姐,另一位则居于百相宫。
法扶尘受着前后来、来不及收回招式便被万物生出的光茫所彻底容纳其中。
她像光,时常照亮在各处,就算是深邃的雨夜,她也从未离开。
勉强捂着胸口站直身子的万物来不及高兴。
一方面,她总算是搞清了为何总是感受不到被分走的另一半,携带情感的自己,以及,为何自己又会诞生出不同的情愫。
另一方面,她对于法扶尘,总算是有了个较为全乎的记忆;他很可怜,很孤独,和自己有过不止一段的记忆。
这种遇见爱人后渐行渐远的感觉,她太懂了。
她动着喉咙,将过多的悲伤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