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用细想就知道,无非是是想让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让祁夜厌恶自己的面庞罢了,反倒不如将计就计,坦然走进这个陷阱,破了这个局。
“臣妾祝明月,恭祝皇后娘娘千秋万寿,福寿绵延。”祝明月欠身行礼,声音轻得仿若微风拂过琴弦,洁白的面纱在耳边摇曳,影影绰绰地映着她的容颜。
她的余光瞥见高台上的祁夜投来探寻的目光,穿过层层人群,直直地落在她身上。她并未抬眼,只从琉璃手中接过一只朴素的木匣,轻轻打开盒盖。
只见木匣中躺着一对小巧的平安扣,质地温润,颜色纯净。
这点礼物不张扬,只能说是毫无出色之处,甚至有些寒酸。
可皇后什么奇珍异宝没有见过?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首饰、稀世珍品,对她而言,不过是寻常物件,早已经看腻了。自己哪怕想法设法寻来什么珍品,也不会落下什么人情,反倒可能因为过于显眼而招来他人的妒恨,不如平庸一些,也能少些事端。
陆婉音微微点头,仿佛例行公事一般,示意身后的宫女收下贺礼。
此时,远处的柳青青果真尖着嗓子开口:“祝常在,皇后娘娘大喜之日,你怎的戴上这面纱示人?岂非是对皇上和皇后娘娘大不敬?”
“臣妾惶恐,臣妾万万不敢。”祝明月心中无奈,声音婉转,“只是臣妾前些日子染上了风疹,伤痕仍未完全痊愈,恐污了娘娘尊眼,惹得娘娘不快。”
柳青青冷哼一声,步步紧逼:“这般重要的日子,祝常在还这般遮遮掩掩?谁知道你的面纱底下藏着什么?岂不是心怀不轨、目中无人!”
一旁的许映安立刻不怀好意地接话道:“容贵妃娘娘说得是,祝常在,你不如就摘下面纱让各位姐妹们瞧一瞧,哪怕再是丑陋,又有谁会笑话你呢?”
说罢,许映安挑衅一笑,满是幸灾乐祸。
“那便失礼了。”
祝明月早料到这一切,面上波澜不惊,动作从容。她轻轻一挑,那层薄纱便如雪花般悠悠散落。
随着面纱缓缓落下,白皙的肌肤毫无保留地展露在众人面前,祝明月的嘴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双唇不点而朱,整个人清丽又干净,全然没了前几日那破了相的难看模样。
柳青青面色一变,显然是完全没想到眼前的这一切,精心描绘的妆容都掩不住她此刻难看的脸色。
“你......”许映安一惊,手指颤抖地指向祝明月,“你分明是得了风疹!”
“的确如此。”祝明月柔声道,目光锐利,注视的却是远处的柳青青,“多亏娘娘的福,臣妾已然快要痊愈了。”
柳青青咬了咬牙,刚想要破口大骂,远处的陆婉音却突然打断了她,此刻温柔地开了口:“痊愈是好事。祝常在,回去好好修养吧,千万不要落下什么伤疤,那可真是美中不足了。”
一直未出言的祁夜把目光收了回去,若有所思。
祝明月对着柳青青礼貌一笑,这才退下。
未等她退回座位,角落里的许映安就像一只按捺不住的跳蚤,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
这些时日的闭门思过仍未打磨她的性子,仍是这么张牙舞爪。今日如若不是皇后生辰,合宫团聚,许映安也没有被放出来的机会。
“皇上、皇后娘娘。”许映安快步走到陆婉音面前,屈身行礼。随即,身后的宫女便抬着一个硕大的紫檀木箱小心翼翼地走来。
只见那打头的宫女上前一步,稳稳的打开木箱,箱中呈现出一只硕大的纯金寿桃。光是金子就已然奢华万分了,其上竟还镶嵌着各色玉石,极尽奢华,在宫灯的照映下,整个宫殿都晃着浅淡的金光。
许映安看着众人的目光都落在寿桃上,满意地勾起嘴角,她高声说道:“皇后娘娘,此物乃臣妾命人精心打造的'金玉寿桃',臣妾听闻娘娘生辰,心中满是欢喜,便想着定要为娘娘献上一份独一无二的贺礼,愿皇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角落里的妃嫔不禁窃窃私语:“真是财大气粗。”
另一个听了,马上撇了撇嘴:“尽是些俗物罢了。”
祝明月静静地坐在一旁,却不语。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皇后在宫中一向推崇节俭,平日里管理后宫诸事,更是不喜奢华。而如今许映安送的这份大礼,就颇为高调了。
更何况陆婉音不过是比许映年长几岁,送这寿桃岂不是在暗指陆婉音年纪太大,不如她年轻貌美?
不过想必许映安也没有这个胆量,更没有这般弯弯绕绕的头脑去冒犯皇后,可谓是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陆婉音只是一笑,表情有些僵硬,只是淡淡道:“许答应费心了,此等大礼,本宫心领了。”
献礼结束,众人纷纷落座。
宫内,推杯换盏,又是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