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忙起身行礼,神色满是谨慎与谦逊:“娘娘能常来,自然是臣妾的福气。臣妾定把这揽月阁收拾妥当,恭候娘娘大驾。”
上官绫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你也不必这般客气。本宫既说了是来寻个自在,便不想瞧着这些繁文缛节拘束着。”
她轻轻将玄玉抱起,那黑猫似是敏锐地知道要带它走,在上官绫怀中不满地“喵”了一声。
“时候也不早了,本宫这就带玄玉回去了,省得这小家伙闹起脾气来。”
她款步向殿外走去,祝明月紧跟几步,恭声道:“臣妾恭送娘娘,往后娘娘若是想来,这揽月阁随时恭候。”
上官绫微微点头,她的贴身侍女便眼疾手快地将早已准备好的披风仔细给她披上,殿外的一众宫人们见状,立刻有序地上前簇拥着她离开。
祝明月站在殿外,目送着上官绫的背影,直至那抹明艳的红色身影消失在转角,她才轻舒一口气,转身回到宫中。
室内茶香仍未散尽。
祝明月吩咐小桃将点心收拾干净,直至她离开后,才抬眼望向琉璃。。
琉璃这时才轻步上前,放轻了声音说道:“小主,奴婢有些不明白,瑛妃娘娘这是何意?她是想要拉拢咱们吗?”
“未必如此,瑛妃娘娘不似那种暗地里拉帮结派之人,倒是光明磊落。”祝明月走到窗边坐下,半抬手理了理耳边垂落的发丝,晌才道,“但娘娘树大招风,此番光临咱们揽月阁,往后的盯着咱们的眼睛恐怕是只多不少。”
“不过,有了娘娘的庇佑,咱们行事也算是有了几分依仗。”琉璃应道。
”光靠攀附,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祝明月抬眸,望向窗外被风吹拂而轻颤的桃花树,轻叹一声。
“这宫中人心难测,今日是盟友,明日说不定就因旁人几句闲言便生了嫌隙。眼下似乎是搭上了瑛妃娘娘,可终究根基不稳,咱们也不能一味仰仗,还得想法子自身立住才行。”
琉璃站在一旁,面露一丝忧虑,咬着下唇道:“小主说得在理。”
“我位份不高,在这后宫中也说不上话。可如今既已被卷入这这风云之中,那便是躲,也躲不过去了。”
祝明月收回目光,沉默片刻,“去唤周顺过来吧。”
琉璃屈膝应下,匆匆出了房门。不多时,外头的周顺走向前来拜见。
“起来吧。”祝明月道,“周顺,我让你探听的事,可有消息没有?”
“回小主,属下刚去内务府领取咱们宫中这个月的份例时,特意在库房外探听。”周顺恭敬道,“正瞧见几个小太监正搬着花盆,忙得脚不沾地,还一个个念念有词地说着手脚麻利些,务必赶在皇上午后前往御花园散步前布置妥当,可不能误了事儿。”
“你可听真切了?”祝明月眼眸骤然一亮,难掩欣喜。
“小主,不千真万确。属下当时还故意凑近了些,佯装帮着他们整理花盆,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几句。有个嘴快的小太监说,皇上最钟情的就是御花园中的梨花,他们忙得直叫唤,只盼得皇上能满意呢。”周顺一脸邀功,道,“消息来得突然,想必也没有其他人知晓了。”
“如此说来,眼下倒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祝明月站起身,徐徐踱步,思考道,“咱们既然想借此机会,就必须做得巧妙,方能一举功成。”
祝明月忽然顿住脚步,看向琉璃,目光灼灼:“你速去把我那件霜色绣着云团的软烟罗裙找出来,妆容必定要淡雅素净,万不可落了俗套。”
“这宫中的女子百花齐放,咱们既要引得皇上注目,又得显出与众不同的脱俗。”
琉璃应下,匆匆步入内室,翻找起衣服首饰。
小桃早已端着妆奁乖巧地等在一旁,待到琉璃将衣物首饰备好,便上前为她着妆。
她手法有些生涩,只略施粉黛,浅浅挑了一些胭脂,小心翼翼地润了润唇瓣。可这反而更显出肌肤原本的红润,衬得整个人清丽温婉,收敛起祝明月平日里原有的冷冽。
祝明月接过黛粉盒,对着铜镜抬手为自己描眉,沿着眉形细细描摹。
梳妆完毕,她轻轻抬手,整理起身上的烟罗裙,细细抚平上面的褶皱。那烟罗裙触手生凉,祝明月的皮肤原本就白皙,霜白色更衬得她整个人肤白胜雪。
祝明月对着铜镜照了照,心中有些慌乱。
她从未去这样处心积虑去讨好一个人,更何况,对方对她而言,是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
可这个人是当朝天子,至高无上,碾死她们这些人就如碾死一只蝼蚁,不费吹灰之力。
祝明月心中涌上难以言说的苦意。
琉璃察觉到了她的彷徨,忍不住上前柔声道:“小主,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
“好。”祝明月吐出一字,下意识地攥紧了裙角。
时辰将近,祝明月对着身旁的琉璃说道:“琉璃,同我去御花园吧。”
“周顺、小桃,你们暂且留在这里,不必跟着,人多反而显得哄闹。”
他们自是应下,主仆二人便款步向御花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