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对大老板的死一无所知,事情发生的时候,你正斜倚着床头,盯着水晶花瓶里的玫瑰怔怔出神。
小腹坠坠发痛,提醒你这才是例假的第二天。止痛片就放在桌上,你却动也不动,仿佛灵魂出窍,任由身体痛着,私心想着痛到麻木才好。
不过一天的时间,生活便天翻地覆。玫瑰依旧娇艳,笑语犹在耳边,可眨眼之间所有都变了,变成了爱侣反目,亲友成仇。
先前被王九送回家,你因伤重昏过去了一段时间,虽很快就醒过来,现在也无心睡眠。
你想着白日发生的所有,一颗心如在盐水中泡着,七上八下沉不到底,还刺辣辣地痛。一会儿怨龙卷风不念情分,一会儿担忧狄秋现在的处境,再转念又憎恨大老板的出尔反尔,情绪交织到一起,房间里被叹息声填满。
房间亮着盏夜灯,有半人高,剔透的水晶柱上是盘旋而上的磨砂蝴蝶,暖黄的光亮起,那蝴蝶的影子就会落到屋中各处,梦幻而美丽。你从前爱极了这种藏匿着小巧思的玩意,可此时心境悲凉,只觉得自己如这蝶影一样,看似依旧鲜活可伸展翅膀,实际上呢,表面光鲜罢了。
有什么办法可以破局,保住狄秋,保住城寨?你咬着指尖绞尽脑汁却什么都想不出来,不由又在心里责怪自己不够聪明,用婚事拖延时间已经是你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谁知道却被大老板反将一军真要给你找个男人,赔了自己又折兵。
虽说你是帮派里长大的孩子,但从前万事都有长辈兜底,即使敢杀人,但突遭变故,面对这种孤立无援的境地也难免害怕。眼眶再度发酸,然而怕着怕着心里平白就生出股心气:哼,管他是什么人,敢娶我,我就敢在新婚夜抹了他的脖子,拼个鱼死网破。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养好伤,争取到时候能一招毙命。
“砰!”房门被大力推开,你看见一个人影背光站在门口,浓烈的血气蔓延开来,那人大步走来。
等离得进了,你才看清是王九,他的状态很不对,衬衫几乎被鲜血浸透,袖口还不时滴落几滴,脸上也粘着半凝固的褐色血珠,一双眼睛没有墨镜遮掩,亢奋地睁着,闪烁出野兽般贪婪的光。
你的心高高提起,手在枕下摸索,强作镇定呵斥他“你来干什么!还不滚出去!”
他不说话,只是歪了歪头,定定看你,似乎在欣赏你的惊慌。
你再度提高声音“滚!”
王九突然就笑了,你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捏住下巴,啃上嘴唇。
感受到嘴唇被舔舐吸吮,他的舌尖正试图撬开你的牙关,你脑中“嗡”的一声,简直要被气晕过去,当即心中悲愤难当——好啊,这是看我落难了,便来欺辱我了。
用力将他推开,你从枕下掏出枪,抵在他眉心。王九脸上没有丝毫恐惧慌乱,甚至还挑眉笑了下“太子女,你不是试过吗,这东西对我没用。”
你试图用大老板压他“王九,你敢这么做,难道不怕你大佬吗!”
“大老板已经死了。”王九笑得更高兴,在你面前站直转了个圈,指指自己“我身上的血就是他的,哦,还有那个议员的,我杀了他们。”
“现在,我才是大佬。”他再次坐上你床边,用食指勾勾你握枪的指尖,然后在你不可置信的眼神下,猛地凑近,用嘴唇将枪口含住,仿佛将这冷硬的器械当做了什么替代,用舌尖和嘴唇涩情地描摹。
变态!
你在心里尖叫,恨不得把枪扔得远远的。
可是不能,即使他硬气功不惧刀枪,这东西还是比赤手空拳更让人有安全感。
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你全身都在抖,声音也颤的不成样子,忍着泪试图和他周旋“你以为大老板死了,我就能任由你羞辱了?”
王九一呆,真心实意地不解“这哪里羞辱?大老板要把你嫁给那个快七十的老头子,我杀了他们,明明是救你。”
“哈!”你冷笑“半夜闯进我房间图谋不轨,这不是羞辱是什么。”
“即使是大老板,也不会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
“什么图谋不轨?你就那么看不上我?”王九沉下脸,回答得牛唇不对马嘴“宁可嫁给个老棺材秧子,都不肯嫁我。”
你气急恨极,觉得王九话里话外都把你当做一个物品,让人争夺占有,毫无尊重可言。骄矜傲慢地活了十多年,你哪忍得了这个,不由忘却恐惧,只当他还是当日那个被关于笼中的落魄青年,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我都不乐意!”
管他能不能打过,先打了再说,起码解气。
这一巴掌用了十成十的力气,你的手掌都在发热发胀,王九也侧偏了头,散乱的头发遮住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你想着既然已经撕破脸,不如撕个痛快,兀自怒骂“黑心肝狗东西”
突然地,王九摸着被打过的那边脸低低笑出声“也是,不止我一个,议员也好,野狗也罢,你谁都瞧不起,真公平。”
再一抬头,身上的阴冷戾气仿佛都被你刚才一巴掌给打散,王九恢复了白日的嬉皮笑脸,露出八颗牙齿“你不乐意也没用,反正你得嫁我。”
你冷声“你做梦。”
“好呀好呀”王九点头“我从前就做梦亲你,刚才不就亲到了?照这么说,我再做个梦,你就是我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