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一不肯帮你,你便去问学校里的女伴。
“追男仔嘛,无非就是请客吃饭,送送礼物,时常一起玩咯。”女伴坐在对面,喝着一碗糖水,突然又抬头,眼神中透露出八卦“是班上哪个?还是高年级的?”
“不是学校里的人。”你咽下奶茶,随口回道。
“哇哦,难道是哪个经常等你放学的靓仔!他真的好正点!”
“不是啦,我怎么可能追信一。”你连忙摆手,连在脑海里想象一下那场景都没勇气,怕女伴继续追问,也不管饮料还剩下大半杯,背起书包落荒而逃。
嗯,请客吃饭这一点先排除,平日里你和狄秋都在家里吃晚饭,如果要突然出门吃,不像约会,倒像是吃腻了家里的饭菜,要去店里打牙祭。
一点都不浪漫,并且家里做菜的姆妈会压力很大。
至于送礼物……这倒是个好主意,但也需要选个特别的日子吧,要不然会很奇怪。
最近的日子是哪个来着?
是你的十六岁生日。
狄秋送了你一对珍珠耳环,你第一时间在镜子前戴上,左看右看却仍嫌不够,于是蹲到到狄秋面前“好不好看?好不好看?”
狄秋被迫放下报纸,含笑点头“好看”。
你笑得更为灿烂“我好高兴,你注意到我打耳洞了,我明明没有和你说过。”
然后猛地在他面前站直,转身跑上楼“我也有东西送你!”
你拿来一副袖扣,仗着自己过生日便得寸进尺,制止狄秋抬手的动作“我帮你换上去。”
你注视着他的手,指尖划过他的手背。
狄秋这些年注重养生,皮肤并未松弛,但仍可见细纹,虎口有早年握刀留下的茧,腕上佛珠被白色衬衫袖扣盖住一半。
你有片刻的走神,突然想起信一也经常穿衬衫,不过他总是穿蓝色,难道因为他姓蓝?
可他不会像狄秋将衬衫穿得这样规整,搭配马甲袖箍,信一喜欢在衬衫外搭配牛仔外衫或休闲夹克,胸前的口袋里再挂副黑超,好张扬!
“怎么了?”狄秋注意到你突然顿住的动作。
你没头没脑地说出句“你是白色的。”
接收到狄秋疑惑的目光,又解释“每个人都和一种颜色很像,比如信一是蓝色的,十二是黄色的,阿秋,你好像白色!”
“大概因为我头发白了吧。”狄秋无奈笑笑。
“不是头发的原因啦,就是……感觉!即使信一头发都染白,他也还是蓝色的啊!”你一边反驳,一边解开他衬衫袖子原本的纽扣。
“那阿may是什么颜色?”狄秋对少女的天马行空感到头疼,用另一只手捏了捏鼻梁
“……红”
“红色的?”狄秋没发现你语气的变化。
“我不是红色的,可衣袖也不应该是红色的啊”
狄秋想要抽回手臂,却慢了一步,你掀开他的衣袖,映入眼帘的新旧交错的伤痕。
“是谁伤的你?”心脏重重一跳,你努力保持平静问他。
“皮肉伤,没什么事。”
“是你自己。”你在狄秋回避的目光中获得了答案。
“阿may”
你听到他在叫你的名字,但你却没应声。
气氛就这样难堪地沉默下来。
“已经过去很久了,真的……走不出来吗?”许久之后,你蓦然开口。
回答你的只有他的一声叹息。
不是过去了,是发生了,而无可挽回,但时光仍在前进,不容忤逆,所以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抬腿。
看似在行走,却一直沿着自己画出的牢笼打转,然后把牢笼加固了一遍又一遍。
“如果姑姑知道,一定也不愿意见到你这样,她该多心痛。”你哀求般握住狄秋的手“这不是你的错,她怎么会怪你呢?不要伤害自己,好不好?”
“怪与不怪只能由她自己来说,可她不肯入我梦,我便全当她在怨我,怨我怎么还没有送陈占全家下去向她赔罪,有时候皮肉痛了,心口便能松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