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杨森传还是七点多起来的,阳钦松也迷迷糊糊地跟着坐起来。
“好早。”
杨森传把毛巾扔进洗脸盆里:“你多睡会儿吧,反正也没事。”
阳钦松摇摇头:“我不打算来玩的啊。”
杨森传笑了一下:“行,那起来吧,我们也早点进去。”
这次进校的时候,杨森传发现阳钦松明显比上次来的时候整个人松弛了不少。
笑意触达眼底,没那么心事重重的样子了。
上午有一节体育课,他直接去带三年级的学生。
阳钦松被徐子瑶临时喊去给人拍照。
徐子瑶属于是‘编外人员’,不负责授课,算是宣传组的一员。每天拿着相机拍一拍大家的支教状态和学生的互动情景,晚上就撰写公众号文章进行推送。
阳钦松跟在她身后喊徐老师,当小助手。
等一节课完毕后,阳钦松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正撞上李老师,对方喊住:“小阳老师。”
阳钦松一回头,喊了一声:“诶李老师,刚下课啊?”
李老师笑了笑说是,又看着他:“我好像有些日子没见到你了,是请假了?”
阳钦松摸了摸鼻子,然后点头:“嗯。”
李老师不疑有他,继续说:“正好碰上你了,和你说一声,上回你说那个琴好像已经修好了。”
“修好了?”阳钦松脸上露出一点喜色。
“对,上回我碰上杨老师和他随口一提,结果没想到他直接去找人来弄了,说是已经修好了。”
阳钦松一愣,耳边响起远处操场上的学生喊‘一二一’的声音。
他偏头往操场那个方向看,其实根本看不见那个身影,停留了两秒视线又渐渐收回来:“那架琴现在还在器材室吗?”
“没有,杨老师给你搬到一个空教室去了。”
“好的。”
空教室就在教学楼一楼,阳钦松走过去,轻轻握住生锈的门把手推开。那架脚风琴就摆在教室中央,靠墙的两边各自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三排椅子。
夏风从大敞的窗户涌进来,吹动了悬垂着的深蓝色窗帘。
他走进去,走到琴的面前。手指划过表面,竟然一尘不染。打开琴盖,随意按下几个音,能响,但是音不太准。
已经很好了,聊胜于无嘛,阳钦松心想。
坐到凳子上两手往键盘上一放,明明都还没踩呢,他都感觉自己的小腿已经凉风嗖嗖了。
随便几个哆啦咪发嗦啦西弹得像漏气的皮球似的,阳钦松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看来还是用不了。
最后一个音落下,他收回手,旁边响起一道声音:“在这呢?”
阳钦松回头一看,杨森传正斜斜地倚靠在门框上看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
“看热闹来了?”阳钦松问。
“对啊,听见热闹就来了。”杨森传笑:“能用吗?”
“嗯……”阳钦松犹豫了一下。
“行,懂了。”杨森传走进去:“我还以为师傅修好了呢。”
“像漏气的皮球,有的键也不响。”阳钦松说。
“哦,正常,术业有专攻嘛。毕竟修鞋的师傅愿意来给我修琴也了不起了。”
“什么?”阳钦松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什么?”杨森传看他脸上的表情笑出了声:“震惊啊?”
“你请修鞋的师傅修琴?”
这算是打破了阳钦松的认知。
“昂~”杨森传挑挑眉:“这地方有修鞋的师傅愿意来修琴就不错了。”
阳钦松张着嘴想说点什么吧,好像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老辈子还是有点技术在身上的,起码能听个响了。”
杨森传笑的时候脸上的括弧明显,光从窗户外斜斜地打过来,让他半个身影都笼罩在光里,看得他一时怔神。
这架破琴最后又被搬回到器材室里,阳钦松心里叹了口气,搞半天原来自己真的是来玩的啊。
晚上杨森传他们照常开了例会总结每日课堂上的情况以及第二天的备课准备。
因为开会的时间可能有点久,阳钦松就被徐天宇喊出去先吃饭了。
本来还担心两人不太熟会太尴尬,没想到他和他姐一样是个自来熟。
“这地方还真是没啥好吃的了。”徐天宇叹气。
阳钦松看着他:“学校后门那有个小炒菜馆,你想不想吃?”
徐天宇眼睛一亮,问:“好吃吗?”
阳钦松摇头说没吃过不知道,他也是课间听学生讨论说的。
“那我们去!”徐天宇的劲头足,立马揽着阳钦松的肩膀往后门那走。
“好吃的话就给我姐我哥打包。”
阳钦松偏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和你姐长得还挺像。”
“那当然啊。”徐天宇笑:“她是我妈生的,我是她妈生的,当然像啊。”
阳钦松的脑子差点被他这两句话搅得没转过来。
“诶话说,你怎么认识我哥的啊?”
阳钦松脑海里先是回想起那个雨夜,然后才想起拉萨那个夏天。
“之前去拉萨的时候偶然碰上的。”
徐天宇轻‘啧’一声,感慨道:“那还挺有缘的。”
“那他来这支教和你说了?”
阳钦松摇头,解释道:“不是,拉萨那会儿我俩也没多熟,然后……我也是在这偶然碰上他的。”
徐天宇张着嘴‘啊’了一声:“这么巧?什么缘分啊?”
就是,什么缘分啊?阳钦松心想。
两人走了十分钟才到达小炒菜馆门口。
徐天宇把门一推,空调的冷风瞬间把人吹得神清气爽。
屋里人还不少,两人找到一张小桌子坐下。
刚坐下,阳钦松就收到杨森传的消息。
徐天宇抬头看了一眼,说:“我哥他们是不是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