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雪还在下。
苍穹如炉,将万物熔化为银,散落人间。冷风如刃,迎面而来,便有将人片片割裂的凌厉。
云疏雨只开门一瞬,便被冷风吹得重新关上了门。
三间瓦房住了两个人。
云疏雨一关门就看见叶栩生从卧房出来。他已穿戴整齐,身上穿着羊皮袄,兽皮靴,看上去很暖和。
云疏雨的着装和他相似,像是情侣装。
两人的视线在昏暗的屋中交汇一瞬,便又不约而同地移开。
叶栩生假意轻咳两声,说道:“没想到会忽然下雪。往年的江州,临近年关才会有雪。”
“是吗?看来今年是个严冬,百姓的日子不太好过。”云疏雨随意找了张凳子坐下,百无聊赖。
叶栩生没有顺着这个话头说下去。他望着门口的方向,惆怅地说道:“外面的雪已有一寸,再下下去,只怕不好出行。”
云疏雨淡淡道:“但也不得不出行,对么?”
“我是。但你不是。”叶栩生没否认。他的亲爹又派人来了。“这里房子没人住,外面两间茅草房有足够的粮食撑过这个冬天。疏疏,你可以等来年开春再出行。”
再极端的天气,云疏雨也曾出过门。她有能力在寒冷中生存。
云疏雨百无聊赖道:“那样我会发霉。”
“可以下棋——”
云疏雨忽然起身捂住叶栩生的嘴,做了个“嘘”的动作。
堂屋静了下来。叶栩生立刻听到屋中摆设发出轻微的震颤声。
震颤越来越剧烈,很快就震得不少椅子移了位。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了凌乱的马蹄声。马蹄声由远及近,很快便到了屋子的外边。
而当马蹄声落,一切归于宁静,堂屋的大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冷风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灌了进来,瞬间充斥了整个堂屋。明亮的光线也从门口钻进来,铺了一室。
云疏雨在门被踹开前就已松开叶栩生的嘴。她怯弱地躲到叶栩生的身后,只从叶栩生的腰侧露出半个头,怯生生地看着门口的方向。
踹门而入的男人胡子拉碴,穿着棉衣和轻薄的铠甲。他的手搭在腰间的刀上,趾高气昂地说道:“哟,这次的货色不错嘛。”
刚才单听马蹄声,便知屋外不下人数近百,不好正面刚。
云疏雨躲着,伺机而动。
叶栩生护着云疏雨,冲来人行了个书生礼,问道:“不知阁下是什么人,为何私闯民宅?”
那人浓眉一挑,轻蔑道:“别跟老子文绉绉的,看你妹妹长得不错,正好咱们寨子缺个压寨夫人,她正合适。”
这种语调,这种话,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土匪或者山贼。
但土匪和山贼怎会穿着铠甲?怎会有那么多马匹?
如今护卫们都被安排出去准备出行事宜,并不在村中。叶栩生将云疏雨护得更紧些,用肢体语言表明自己的态度。
贼人也不恼,大步找了条椅子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壶,咕咚咕咚地喝下一壶温度适宜的水。他刚喝完,又有几人冲进屋中。
这几人分了两拨,一左一右直接闯入两旁的卧室,弄出一阵噼里啪啦,翻箱倒柜的声响。
没过一会儿,声音停歇,那些贼人从屋中钻出来。他们冲叶栩生和云疏雨唾了好几口,骂道:“妈的,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