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懿安收回视线:“我就说怎么小……我的名字怎么会被投到报名箱里,原来是你干的!”
眼见被拆穿,岳灵灵也不否认,理直气壮地道:“是我,又如何?”
萧懿安冷笑两声:“不如何。只不过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我可不会嫉妒我的姐妹。倒是你,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对你的表妹呼来喝去了,是因为你哪哪都不如她吧?不如她漂亮,不如她温柔,不如她善解人意,不如她招人喜欢,正是因为嫉妒,才会恼羞成怒对她非打即骂吧?”
见如愿戳炸岳灵灵的肺管子,萧懿安拍拍手满意地上台了。
她的舞蹈,虽谈不上不堪入目,但也实在无甚精彩。况且上一场便是萧有仪精妙绝伦的舞蹈,众人的期望被吊得太高,更觉她这支舞平平无奇。
萧懿安本人不以为意,倒是台下的人又“啧啧”比较起来。
“果然不如她姐姐跳得好。”
“确实,听说是才从乡下来的……”
“难怪啊,我看这周身的气质,也比不得她姐姐,乡里乡气的……”
“那可不,萧懿安可是萧将军的女儿,她呢,我听说她好像是……”
这些人的悄悄话实在说不上小声,萧懿安听得发笑,真够蠢的。
上台前,她与萧有仪在一处,别人分不清她们的身份,故而还算客气周到。
然而,她顶着“萧有仪”的身份不过一支舞的时间,就遭受许多无端的恶意和比较。
她现在没有萧将军女儿身份的光环,所以一举一动就理所当然比不上现在贵为“萧懿安”的萧有仪。若他们得知真相呢?是不是口风和评价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她能想象,到那时,她的乡里乡气就会变成朴素低调,萧有仪的一舞倾城就会变成博人眼球。
萧懿安想起方才岳灵灵那一番言论,陷入沉思。
这段时间一来,她从未轻贱过小仪,也特意注意言行举止,从未在小仪面前炫耀过分毫,然而,仅岳灵灵与今日台下众人,仅仅这些离他们生活很遥远,无关重要的人,都喜欢将他们二人放在一起比较,那素日萧府中人呢?会不会比较更甚?小仪她,顶着罪臣之女的身份,该是过得多艰难?
萧懿安本想向萧有仪道一声恭喜,可自萧有仪下台后,便被一群公子小姐围了个水泄不通。她被围在人群中间,成为视觉焦点,恭维声、称赞声、崇敬声不绝于耳,此刻,萧有仪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与以往那个总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她判若两人。
萧懿安也发自内心地替她高兴,真好。
这时,一道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萧小姐方才的言论,见解独到,发人深省,与那些只知谈论风月、拘泥于俗礼的世家俗女截然不同,当真令人钦佩。”
闻声,萧懿安缓缓转过头,只见一位身着青衣长袍的公子,正站在不远处,面带微笑,手中轻摇着一柄水墨丹青的折扇。
萧懿安微微屈膝,福身行礼:“这位公子谬赞,实在不敢当。”
“咦?‘这位公子’?”青衣公子疑惑道,“萧小姐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萧懿安更茫然,这人,谁?她环视四周,想寻求帮助,却见阿暮跟其他婢女扎成堆,有说有笑地嗑瓜子聊八卦。
青衣公子笑笑,双手握扇,弓身作揖礼:“在下是周国公府周奉轩,与萧小姐之前有过一段婚约。”
!!!这不就是她退婚对象吗?奇怪,看起来风流倜傥的,不像萧从林说的什么酒囊饭袋呀。等等——
“周公子认错人了吧,我可不是萧懿安?”萧懿安道。
周奉轩道:“若光看服饰装扮,你与另一位萧小姐,自然看不出差距,可是,还有气质和气性。”
“哦?此话怎讲?”
周奉轩手中轻握折扇,不紧不慢地来回踱步:“世间之物,纵是珍奇无比,初得之时,必视若拱璧,捧之而惴惴然,唯恐失之。可一旦久持于手,安然得之,便不若伊始那般视若珍宝,亦不会患得患失。久而久之,渐成习以为常之事,内心自然泰然自若。就如在下所言,将军府千金的头衔,就是这般。时日既久,坐拥此位,应觉稀松平常,至少不应该是那位萧小姐那样……喜不自禁。此为气质。”
“有意思。不过,周公子既看得出,旁人怎会看不出?”
“哈哈,气质只是无足轻重的一点,纵然心有怀疑,但也被头衔盖过去了。我能猜到,全系萧小姐退婚一举。”
萧懿安不言,静静看着周奉轩解释。
“今时之世,女子退婚之举,实不常见。然萧小姐非但敢行退婚之事,更敢赴彼方所办之宴会,想来此女定是胆识过人,行事果敢,绝非容易羞怯脸红之人。此为气度。”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否认了。”萧懿安耸耸肩,无所谓地道,“不过,周公子对人对事洞若观火,怎么就传出‘玩世不恭、胸无点墨’这种流言蜚语呢?照我看,周公子的心上人,当与你门第差距太大,故而自污,以屈求伸吧?”
她一边说着,眼神在周奉轩腰间的荷包上流转。荷包小巧精致,绣着一对戏水鸳鸯,针脚细密如丝,每一根羽毛栩栩如生,定是出自哪位女子的妙手,而周奉轩毫不避讳,将其佩在身上,想必二人心意相通。
“既然被你看出来了,我也不否认了。”周奉轩也学着萧懿安耸耸肩,无所谓地道。
都是爽利人!
二人对视一眼,开怀笑出声。
此时,王静姝跑过来,脸带急切:“萧姑娘,你妹妹溺水了,你快去救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