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场沿用了往先一个阔气剧组搭成的景,白玉石阶从下到上有及百阶,上头是翻了沈阳故宫的模建制的,听说是找了样式雷的后人做监工,用料和造型很是讲究用心。铺好了活动轨,架好机位。程鹿带着豹纹方框眼镜,站在监视器前扫了一圈现场。转头用疑问的眼神盯着副导。
“瞿哥,我上午解散的时候通知过了吧。现在又是什么理由,季凛怎么又迟到了?”
瞿同不以为然地挑开墨镜看了一眼手表。“迟到三分钟而已啦,鹿姐太较真了。你看,这不是来了嘛,我们小季很守时的。”
季凛的妆很干净,柔顺的长发被细致地梳起来扎成顶髻,戴直角幞头,两端长翅折起,内衬绀红罗衬服,着梅花方胜纹宫锦窄袖袍,腰系白玉銙带,足登皂靴,趾高气扬地走在最前面。季凛咬着吸管抿了一口水,把水杯递给身边的助理。前前后后围了十多个人,拎包的、拿伞的、捧剧本的,大概他的每一根手指头都有一个专属助理。程鹿看着人群像一团泡发的海绵一样滑过来,揉了揉山根,她有一瞬间觉得季凛不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一个团队的名字。
胡国鹏戳了戳岑俞的手肘,小声八卦道。“那个是新进组的主演,叫季凛。威风凛凛的凛,季翔宇的季。”
听到季翔宇,岑俞瞪大了眼睛转头看着胡国鹏。“他是季翔宇的儿子?季老都六十多了,怎么儿子看着才二十出头啊?”
“人老来得子不行吗?”胡国鹏觑了岑俞一眼,继续说道“据说是季老给程导发了一段一分钟的实习视频,程导当场就定下来了,但是有没有猫腻就不知道了。他进组的时候是凌晨两三点,都在拍大夜戏。一辆布加迪Divo从赛洛阳那个土坡上嗡一声砸向下,车身绕了一圈爆闪,跟咱们当年宿舍老吴那个cherry键盘一样,闪得人眼睛都疼。前后四个音响,那一天,整个赛洛阳、二十多个剧组听了十多分钟的雷鬼,直到他的车停在了醉江南的片场门口。不夸张地说,程导现在出门都得配三个保镖,怕被邻组导演扔臭鸡蛋。”
“真够狂的。”岑俞瞥了一眼被人群包裹得只剩一个黑纱帽冠的季凛,垂头继续看剧本。他有一股小小的气,不知该称之为怨恨还是嫉妒。
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满级橙武,冰山雪莲是解暑茶包,灵丹妙药是棒棒糖和果丹皮,案牍上用珍珠做灯台,嵌龙珠当烛火,月亮在庭院落下银湖一潭。岑俞只有一把纸糊的小刀,窗前的桌上是推积如山的试卷和邬女士热的牛奶,做过的卷子变成裹住脚趾的长衫,穷人的窗前没有明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