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真是这般想的,监狱总好过地狱,可父母还在孙祁的手里,爸爸妈妈生她养她不容易,她不能没有孝心,只能作贱自己的良心。
“新年刺杀案”专案组刚查到杨禹欢这条线,她就消失无踪了。另外的方面,丁甯被送去省城治疗,一直没有苏醒。直觉告诉李聿东,这两件事肯定存在关联性。
城市监控显示,丁甯在云岭市中医院附近的巷口出现过,之后便人间蒸发,直到被发现昏迷于凌云镇的“东升食品加工厂”。
“东升食品加工厂”全员接受调查,总经理金大喜说他常年不在凌云镇,厂里发生的事全不知情,没说几句话便开始抱怨“大盖帽”兴师动众,派那么多车进出他的厂子,还把厂子封了,叫他以后的生意怎么做?
金大喜四十五岁,凌云镇本地人,在附近两个镇上分别有一个木材厂和屠宰场,经营地不赖。他是屠夫出身,后来和几个朋友合伙开了家屠宰场,几年之后,合伙的几个朋友病死的病死,移民的移民,金大喜的生意却是越做越大,不但独自吃下屠宰场,还另外开了两个厂子。
像他这种出身的人,按理说底子不会干净,但调查了几天,在他身上丝毫找不出破绽,合法经营,依法纳税,他自己也是水水地干净,黄赌毒一样不沾,这反而加大李聿东的怀疑。
其他员工一问三不知,只有看大门的老李头提供出线索。由于老板拖欠工资,腊八之后,厂里的人纷纷离开,很快,只剩下老李头自己,门口的两条大狗,是他从小养到大的,他要不管了,狗子们就要饿死。
没过两天,老李头的老伴不小心摔断腿,儿女全在外地,他必须回家照顾。老李头的家距离厂子二百公里,为了留住两条狗命,他打算每隔三天来给送一次狗食。第三次的时候,厂子外停了辆汽车,四个圈,是豪车的标志。
老李头见过老板的车,就是四个圈,以为他老人家大发慈悲过来发工资,欢天喜地地跑向前,谁料四个圈屁股突然冒出一股烟,嗖地开跑了。
说来也巧,四个圈的车牌号和他老伴的出生日期一样,他轻而易举地记住了。
四个圈是□□,又经过深入的调查,发现车主是境外人士,在李聿东和同事们的不懈努力下,境外人士的身份浮出水面,他们的名字叫费龙和费虎,是一对双生兄弟,东南亚人。
逮捕费龙和费虎的那天艳阳高照,是新年之后最晴朗的一天,也是孙郗重获自由的日子。没有找到证据,拘留期已过,只能把人放走,李聿东亲眼看见孙郗的那个四字老婆来接人,两个人旁若无人地拥吻,后来听说人家小夫妻连家都没回,直接飞去马尔代夫度蜜月。
费氏兄弟对绑架的事拒不承认,他们和丁甯并无瓜葛,很大可能替人卖命。
孙郗的刺杀和丁甯的绑架到底存在什么关系?背后的主谋到底是谁?他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大使馆那边,东南亚的代表从两兄弟被抓第二天便开始施压,省城的领导挨不住,直接把李聿东叫去问话。
李聿东来省城医院找安亦阳的时候,他正在排队交费。这些天,安亦阳几乎没睡过好觉,他脸色蜡黄,眼泛血丝,整个人憔悴不已。李聿东毕竟连夜加班惯了,虽然形象邋遢,精气神却足得很。
两个男人并肩站着,形成一道独特的风景。
交完费正好到午饭时间,他们到医院的餐厅,随便要了几个菜,安亦阳完全没有胃口,只用小勺喝粥,对面的李队长却对医院的美食颇感兴趣,轰隆隆大快朵颐。
等他两碗饭下肚,见安亦阳碗里的粥还剩半碗,用食指敲了敲饭桌,等他的目光望过来,这才流里流气道:“你吃的再少,这顿饭也是你请。”
安亦阳愣了愣,随即莞尔。
李聿东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嘴里的饭还没嚼碎,声音含糊不清:“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醒?”
听他这么问,安亦阳半绽开的笑容僵在脸上。
几乎每天,医生都会找他谈话,长篇大论,全是医学术语,可能为缓解他的情绪,时而后缀些安慰的话。但安亦阳不用查也能听得懂那些拗口的中中文或者外文名词,母亲生病的两年间,他已经自学成半个医生。
丁甯的情况很糟糕,极有可能会下肢截瘫,受损的脊髓神经影响到大脑,导致她昏迷不醒。
安亦阳干裂的嘴唇张了张,最后只是苦笑地摇摇头。李聿东会意,没再多问,他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安慰暖心话话向来不会说,抬眼瞧见餐厅的钟表,觐见领导的时间马上到,他赶紧扒拉两口饭。
分别时,安亦阳才想起来问:“伤害丁甯的凶手,找到了吗?”
李聿东信誓旦旦,并且胸有成竹,“放心,肯定会抓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