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他的疑虑,安亦阳继续未完的话,“十年前我就知道,但他对不起我妈妈,所以没打算认这个父亲,他的遗嘱自然与我无关。后来我妈妈去世了,她的遗愿也是叫我找古墓。”
黎猷乾早已将安亦阳的人品打听清楚,念之又那么看中她这个堂哥,便对他的话多相信几分,想到黎明岛百分之二十的资产,不由得言语激动。
“你应该叫我叔叔的,叔叔不会害侄子。我们叔侄一起找古墓,你完成你妈妈的遗愿,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我还有一个条件……”安亦阳的话让黎猷乾的笑容僵住。
“什么条件?”
“不许伤害丁甯。”
黎猷乾以为他会要些钱财之类的身外之物,却没想到他替人求情,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不愧是黎家的男人。
“好”,黎猷乾停顿片刻,恢复阴险狡诈的嘴脸,“前提是,她要帮我找到古墓。”
从暗室的门关闭,丁甯便开始替安亦阳的安全担忧,等两个男人终于出来,走在前边的黎猷乾和颜悦色杀气全无,紧随其后的安亦阳却是愁云满面,不过他抬起眼帘看向她时,却是笑了。
丁甯先声夺人:“交出古墓地图可以,我要你先拿一个人换。”
她目光如炬步步紧逼,疤脸弗朗克大惊失色,投向黎猷乾的是求救的目光,喃喃道:“大哥饶命。”
涂夫观察到黎猷乾的神色中迟疑闪现,冲上前给疤脸弗朗克两记耳光破口大骂,“畜生,谁叫你管不住自己的零件,色字头上一把刀,我告诉你多少回了。”
又向黎猷乾求情,“乾哥,老疤毕竟跟了你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他还救过你的命。那小丫头心狠手辣,你不能把人交给她。”
阿泰也跪下来,喉咙里略带哭腔:“是啊,大哥,疤哥是我们的好大哥,我代表大家,求大哥开恩,放疤哥一马。”
黎猷乾淡淡地说,“他也快活了这些天,连念之的人也敢碰,该死……”
疤脸弗朗克见状,跑到安亦阳的面前跪下,拉着他的手声泪俱下,“你是好人,看得出来你和她关系不错,求你帮我说个情,求求你……”
安亦阳面无表情,很用力拂去脚面上的脏手。
黎猷乾终于开口,“不能出人命。”
丁甯狡黠地笑,“当然,我可不想落下杀人犯的罪名,我只要他身上一样东西。”
黎猷乾想看看到底什么名堂,没加阻止,由着丁甯吩咐男人们干这干那。
丁甯吩咐人找来两条猎犬,又把疤脸弗朗克五花大绑,最后从地上捡起水果刀。
直到现在,众人也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安亦阳却明白,他去瞧黎猷乾的眼色,感觉他不会纵容丁甯处置疤脸弗朗克,万一事后难为她怎么办?
“丁甯,以暴制暴不能解决问题……”
丁甯对安亦阳的劝告充耳不闻。
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亡更痛苦,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生不如死才折磨人。
两只猎犬看样子饥肠辘辘,正凶狠地摇尾乞怜。
疤脸弗朗克被固定木桩上,胶带底下的嘴巴密不透风,唯有的嗓子里发出恐怖的闷响,他眼睛瞪得像铜铃,眼底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
水果刀逼近,丁甯笑了笑,“既然你那么爱你的弟弟,就和他一样吧,做个毫无牵挂的男人。
骟猪骟牛她见过,骟人应该不难。
她心里发狠,想要惩治欺负她的人,所有所有,欺负她的人,全不会有好下场。
手起刀未落,丁甯感觉腕骨受到重击,水果刀随即脱落,同样落下的,她看清楚,是一个打火机。
安亦阳目睹全程,黎猷乾从涂夫的口袋里拿出打火机,又打掉水果刀,出手之快、出手之准,他心中的“小心”两个字竟然没来得及说出口。
如果扔出的是其他东西,丁甯的手臂可还保得住?
黎猷乾佩服丁甯的心狠手辣,但不代表纵容她任性妄为,淡淡道:“等找到古墓,他任由你处置。”
顿了顿变成威胁的语气:“找不到,你任由他处置。”
太阳毒辣,热风灼肉,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上,铺天盖地鲜艳的花朵,像太阳一般刺眼,似鲜血那般夺目。
丁甯眼里,它们不是娇艳欲滴的鲜花,那是一条条生命,一具具死尸。
道路崎岖不平,敞篷越野车上下颠簸,连接她和安亦阳的手铐,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转过头,发现安亦阳帮她擦拭手腕处的伤口。
“不用”
丁甯把胳膊收了收,拒绝太过明显。安亦阳不理会,又拉过她的胳膊。
丁甯怒不可遏:“你是听不懂中文吗?”
随后又分别用英语、日语、法语三种语言,说了“不用”。
安亦阳终于放开手,咧嘴笑,声音胆小而怯懦,“如果最后我们能活下来,我陪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丁甯嗓子干干的,“我肯定会活下来,百分之百,千分之千。还有,我的事,不劳安教授费心。”
安亦阳惨然一笑,垂眸懊悔,“在你心里,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见他眼角湿润,丁甯于心不忍,不由得放缓语调,“你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
她不怪他给疤脸弗朗克求情,毕竟不是一路人,她的所作所为不需要他理解。
她只是感觉身心俱疲,有种孤军奋战的苍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