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丈外,孙昭与武垣带着十几个村民正朝这边赶来,而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匹白马,正是白翼。
哒哒哒哒,转瞬间,马蹄声已近至身侧。
商挽萧抬手将辛辞送上马背,后脚踩马镫腾身而上,他用双臂将辛辞牢牢护在怀中,接着小腿在马腹上一撞,白翼立即朝天仰头发出萧萧马鸣,后猛踏四蹄朝山下直奔而去。
疾速的马蹄声如擂鼓,将孙昭的叫嚷声尽数掩埋。
辛辞靠在商挽萧的胸膛,感受着那里的心跳,一时间,她竟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坐下白马跑得更快,还是商挽萧的心跳更快些了。
危险逐渐远离,辛辞的眼皮也愈发沉重,最终她将头一歪,靠在商挽萧的肩膀彻底陷入昏迷。
……
辛辞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她缓缓睁开眼眸,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榻边的商挽萧。
眼前的场景太过熟悉,让她仿佛又回到了靖庭司。
“这是哪?”初醒来,辛辞的声音还有些哑。
商挽萧瞥了辛辞一眼,没答话,起身走到桌案旁,端了一杯温水回来。
辛辞自己支着手臂坐起身,待看清房间的布局,不用再问,她也知这是回到了茶楼。
商挽萧回到榻边,先将枕头垫在辛辞背后,后将茶杯递出。
辛辞接过茶杯,道了声“多谢”,忽地又想到什么,问道:“你的伤包扎过了吗?”
“我的伤包不包扎,和你有什么关系吗?”商挽萧的语气冷冷,仿佛在回一个陌生人的问题。
辛辞知道,商挽萧这是记恨着她在山上说的那番话。
决绝和无情都是她在先,此时此刻,辛辞也不敢奢求商挽萧给她什么好脸色。
她将脸埋进茶杯,慢慢将水喝完,后没话找话似地,“我能再喝一杯吗?”
虽然不肯给辛辞好脸色,但辛辞要水,商挽萧还是起身又去倒了一杯回来。
辛辞又慢慢饮完,转头看向门口,“外面情况怎么样了?”
商挽萧依旧没答话,看上去情绪并不高涨。
就在辛辞以为商挽萧不会再搭理她之时,商挽萧的声音就幽幽传来。
“如果昨天我没上山,你本打算如何?”
话题突然转换,辛辞身形一怔,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不答,商挽萧便继续开口,语气愈发冰冷,很明显带着不悦,“拜堂、成亲,然后呢?同他入洞房吗?”
像是要赶紧否认似的,辛辞急忙道:“同他拜堂成亲那是假的,我不过是想拿到暗门钥匙。”
“假的?”商挽萧咬字重复,情绪在一瞬间爆发:“那你可知昨日你为何会晕倒?!”
一句话投落,辛辞蓦地抬眸,继而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会那么热,怪不得离商挽萧越近她就越难受,原来竟是胡三提前给她下了药,还是下在了脂粉中,就算她不吃不喝也无法躲掉。
“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做事也这么没脑子!”商挽萧越想越气,越想越后怕,忍不住嗔道。
被一顿数落,辛辞有些不服,“我不会让他得手的!”
“不让他得手?你的意思是说,在那种情况下你也能以一敌百?”商挽萧拧着眉反问,面色变得愈发难看,“还是说,实在不行就点燃炸药与他们同归于尽?!”
最后几个字,商挽萧几乎是咬着牙说完的。
讲实在话,辛辞做过这个打算,如果事情真到了无可转圜的地步,她会拉那帮畜生一起下地狱。
虽说她向来敢做敢当,但如今当着商挽萧的面,她竟是有些不敢承认了。
对峙无言,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当当,一阵敲门声传来。
“阿辞,你醒了吗?我可以进来吗?”孙昭在门外嚷嚷道。
一声“阿辞”传来,辛辞莫名有些心虚,她故意避开商挽萧的视线,转头让孙昭进来。
门框吱嘎一声,孙昭进到屋内,他将吃食放到桌案,后走到榻边,客套地朝商挽萧行完一礼,转身问辛辞:“身体可好些了?”
“好多了”辛辞点点头,也不多废话,直接问:“外面怎么样了?”
孙昭叹口气,道:“不少房屋都被烧毁了,师父正带着村民搭临时住所呢。”
辛辞:“那山匪呢?他们可有再追下山来?”
“这个倒没有,今早我悄悄去查探过,寨中安静得很,他们都睡得和死猪一样。”
辛辞仍不敢大意,道:“还是得尽早让村民懂得与山匪反抗,不然我们人少,山匪人多,等他们再次下山,我们怕是难以招架。”
“师父也是这么想的,他已经在劝说村民组成反匪队了,茶楼小二和昨天跟着上山的那几个村民已经加入,后面人数应该会更多。”
说完,孙昭又接着道:“这些就先交由我和师父去做,你只管把身体养好,其他的不用操心。还有,”
话至此处,孙昭突然变得郑重,“多谢你帮我把弓拿回来。”
“没什么,那弓救过我,算是还它的恩情了。”说着,辛辞下意识地瞥了商挽萧一眼。
此刻,这人面色异常冷淡,看上去完全不在意他们说了什么,但辛辞知道,这是暴雨将至的前兆。
以免伤及无辜,辛辞随便以“想再睡会”为由把孙昭给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