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当时没想去,是今日突然想去的。”这句话辛辞没有撒谎,她当时可没料到今日会是她最后一天。
听到这,商挽萧的面色有所缓和,“所以你是打算一个人去?”
“对啊,我在这也不认识谁了。”
商挽萧垂眸扫了眼辛辞仍绑着绷带的手臂,“你这副形态出门,若再被谁逮了去,我找谁要靖币?”
辛辞有些搞不懂,这偌大靖庭司竟会这般在意弄丢一枚靖币?
“那可否麻烦您派个靖婢与我同去?”辛辞试探性地问。
商挽萧睨眼看来,“你觉得她们都很闲?”
辛辞摇摇头,看看手中靖币,最终将心一横,“那可否劳驾您亲自走一趟?”
说完,辛辞已经做好了迎接商挽萧冷嘲热讽的准备,谁料,那人却是未说一言,转身直接出了厢房。
看着商挽萧离去的背影,辛辞疑惑更甚,这人是同意了,还是被气蒙了?
酉时中,辛辞换好行装打算出门,一出门便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她猜测许是哪家王侯将相前来拜谒,便欲转身绕道而行。
谁知,脚下未走几步,马车上的人就掀起了车帘,冲辛辞道了一句,“上车!”
辛辞闻声转身,看清车中人的面容,是商挽萧。
这人竟真的亲自出马了!
半个时辰后,马车于灯会市口停下,两人下车,缓步行于街道上。
华灯初上,街上人流不多不少,走起来还算舒适。
夜色渐浓,两人走上一座石雕拱桥,桥下有小河流淌,河岸两边有不少人在放花灯。
年成不好,黎民指望不上天子降恩,只能祈求神明赐福。
辛辞站在桥上,垂首看着一只只花灯随河流远去,不知这一条条祈福究竟能拯救多少人。
商挽萧站在辛辞身侧,冷眸瞧着桥下光景,年复一年,祈求的人数渐长,可街上乞讨的人却是不减。
“你放过花灯吗?”辛辞望着桥下,淡淡开口。
“我从不求神明。”商挽萧冷声回答,说完,又半开玩笑地添了句解释:“我满身污秽血腥,神明不会佑我。”
闻言,辛辞微微转头看向商挽萧。
这人到底经历过什么,才能玩笑般地说出这等话。
察觉到辛辞的目光,商挽萧也侧过头来,两人视线对上,似是为了宽慰眼前人,辛辞莞尔一笑,不以为意地说:“没放过也没什么的,我也没放过。”
万千花灯在侧,周遭光影幢幢,商挽萧的眸中却只能装下一人。
桥下传来一阵喧嚷,辛辞转回头去,是一对互相倾慕的才子佳人共放花灯,引得同行的男伴女伴拍手起哄。
有情人终成眷属,实属一桩美谈,辛辞暗自为他们送上祝福。
“要去放一盏吗?”
商挽萧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辛辞疑惑转眸,不确定地问:“放花灯吗?”
商挽萧不答反问:“你不是想放?”
辛辞动动嘴唇,最后没有否认,“那去放一盏。”
随后,两人一同来到桥下。
卖花灯的商贩有很多,但辛辞偏偏挑了一处挤在旮旯处的小摊停下,摆摊的小贩面黄肌瘦,跟在一旁的三岁小女亦是干巴得可怜。辛辞见之于心不忍,便想尽可能地帮些。
往日,商挽萧不喜到人多处,人声攒动令他心烦,而今,他却一直跟在辛辞身后,没说半句不愿。
辛辞在小摊上挑了两盏花灯,要付银两时才发现囊中羞涩,只能不太好意思地看向身后人。
商挽萧瞥了眼辛辞,没有多说,直接上前给了小贩一锭银子,让人不用找了,小贩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辛辞捧着两盏花灯,一盏留下,一盏给了商挽萧。
花灯上的祈福语可以自己写,辛辞执笔于纸条写下几字——愿国泰民安,永世昌盛。
写罢落笔,辛辞转身看向商挽萧,这人的视线正落在她写的那行字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见辛辞看来,商挽萧收回视线,放下手中毛笔,拎起花灯转身要走。
辛辞先一步拦住,“你的还没写呢。”
商挽萧眸光淡淡,不轻不重地道了一句“没什么好写的。”
“若你不介意,我可以代写。”说着,辛辞伸手去拿商挽萧的纸条。
商挽萧没说同意也没说不愿,只是,辛辞没费多少力气便抽走了商挽萧手中的纸条。
辛辞将那张细长纸条平整铺开,而后提笔认真写下八字——万事顺意,福寿绵长。
写完后,又拿起纸条吹吹,生怕墨迹未干给蹭花了。
带着祈福的纸条被认真卷起,而后塞入花灯之中,不巧的是,纸条还未塞好,就恰遇一阵不速而至的迎面狂风。
风骤纸轻,祈福条立即被卷于空中,辛辞眼疾手快,本能般地转身去抓。
万幸的是,她抓住了;不幸的是,河边淤泥湿滑,加上是猝然转身不好掌控力度,辛辞的身形一歪,向河面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