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好不容易从这阴间的场景里感悟到一丝阳间的人气,这黑影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宁姝的怀里。
只可惜那人似乎腿早就软的不成样子,在距离宁姝几步的时候终于受不住,“啪叽”一下跪在了她的面前。
宁姝:?
她后退两步,这边还不忘记掏出手机录视频,道:
“你不要碰瓷啊,我这边都录着呢。”
话音未落,面前那人先绷不住了,“嗷”一嗓子就哭嚎起来,语无伦次道:
“救命,有……有鬼!”
听声音是个姑娘,待眼睛好不容易适应光线,宁姝低头看去,果不其然的,还在抽噎的人儿扎着马尾,身上还穿着校服,兜里露出截装着烤肠的塑料袋,孜然与辣椒的气味悠悠钻入鼻尖。
这烤肠的味道有点熟悉。
宁姝不由自主地多嗅了嗅,随后松开手,选择蹲下来和那姑娘对视:
“先把眼泪擦一下吧。”
于是姑娘抽噎着抹了把泪。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躲在店门口看我干什么?”
目光绕到那女生身后背的书包,未扣好的拉链敞开半截,大咧咧的露出半截折叠画架。
姑娘没有立刻回答,方才吓得太狠,以至于她都被逼出了哭嗝,生理性反应下,她瘫在地上一抽一抽,时不时还因控制不住而嘤嘤两声。
到底是看不下,宁姝叹了口气,撑起身子站住,抽身去店里倒了杯温水。
“你缓一缓,慢慢说,我不逼你。”
热水的暖意自指尖蔓延全身,那姑娘总算是冷静不少,抽噎声渐渐变小:
“我……我不是故意躲在那里的,也没有恶意……阿嚏!”
暮色浓厚,云镇的夜晚本就不算暖和,更别提是深秋初冬的季节,夜风吹起来和刮刀子没什么区别,冻得人直打寒战。
宁姝伸出手:“这么冷就别在地上说话了,不管什么事情先进店里来吧,好歹暖和一点。”
于是两个人的战场转至屋内。
为了给老方本就不富裕的店面省省电,宁姝只开了盏黄色小射灯。
平和温暖的环境中,那姑娘打了最后一个哭嗝,终于可以说出一整句完整的话:
“对不起姐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躲在那里吓你的,真的非常抱歉。”
小姑娘很有礼貌,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特别乖巧。
但不代表宁姝吃这一套。
上一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转头就把她卖到了警局,万万不可以貌取人这句话已然成为宁姝心中排名第一的真理。
包括之前让这姑娘进屋,也是存在一定的戒备心理,生怕万一是人贩子的帮凶,至少在店里把门锁上还安全点。
她不接话茬,而是敲了敲桌面,道:“先别道歉,有事说事,找我干什么?”说到这里,宁姝顿了下,盯着那姑娘的校服标签:
“你是穆心艺,还是王丽丽的同学?”
没想到宁姝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姑娘看出来是真的很惊讶,张着嘴巴呆滞了许久:
“你怎么知道的?”
“你身上的校服是一中的,还有你身后背的折叠画架,”宁姝喝了口热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穆心艺同学的可能性更大。”
提到穆心艺,那姑娘眸色明显黯淡下去,她将校牌放在桌面上朝着宁姝的方向递过去:
“我叫梁惜,是穆心艺的同班同学,也是朋友。”
宁姝丝毫不惊讶,只是用指尖捻起校牌的塑料外壳,静静等待下文。
“我们本来是不知道她出事了,只知道她有两三天都没有来上学,我们因为都有课,也没有来得及去她家里看看什么情况。”
学生证上略显稚嫩姑娘唇角微微翘起,和现在的愁眉苦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甚至就脸脸色都似乎憔悴了不少。
果然画画使人沧桑。
宁姝在心底默默叹息。
“后来还是从家里有人在医院的同学听说到的,前不久有一个类似于受到霸凌的女同学被欺负到了医院,而这个人,好像就是穆心艺。”
“所以呢?”
宁姝放下手上那片薄薄的塑料牌,手撑下巴:“出了这种霸凌的事情,你们应该去找老师,而不是大半夜不回家,偷偷摸摸的站在石膏娃娃店门口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