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丽丽后背一僵。
朱梦不屑捡起地上遗留的小刀碎片:
“你给我听好了,这次和我之前做的每一件事都一样。不过是今天那贱人运气不好伤得重了点罢了。
如果警察没有证据找到我们,那就是不知道。但倘若真他妈倒霉,让警察拿到了把柄……”
她故意把话断成两截,盛满红血丝的眼球直勾勾看着王丽丽。
似乎在等对方开口。
王丽丽眼泪又不断滚落,但此刻她别无选择,只能重新拎起拖把将其放回原位,帮着朱梦一起把先前因为欺凌宁姝而弄乱的厕所恢复。
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自己明白该怎么做。
朱梦看上去很满意,慢悠悠补完了剩下的话:
“如果真他妈倒了八辈子血霉让警察拿到了把柄,那就死不承认。同学之间小打小闹那是再正常不过,没必要这么上纲上线。”
两人很快将痕迹抹除。
将拖把重新理好,两人对了个眼神,侧着身子向厕所外面观察一番。
见依旧没有任何人影,这才贴着墙面挪动到西边楼梯口。
她们目光专注,丝毫没有发现,和宁姝之前所躲的角落里,悄无声息走出来一道身影。
王丽丽和朱梦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成功到达六楼。
只是似乎因为出了事情,而导致老师们提前散会,再加上六楼的老师办公室较多,为了避免和老师打照面,两人没有急着下电梯,而是在音乐生的教室躲了会。
王丽丽拉开教室的木门。
摆满乐器的教室里此刻空无一人。
现在不是音乐生练习专业课的时间,学生们应该全部在另一栋教学楼内学习文化课。
朱梦还是不放心,继续往里面走去,推开了教室后的一道门。
那是音乐生专门练习声乐的小隔间,里面包满了隔音棉,门也相对厚重隐秘,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他们大概五点四十五文化课下课,除去吃晚饭的时间,最多六点就有人会过来,”朱梦说着,伸手去抹口袋里的手机:
“我提前找人说好,到时候把人都叫来音乐教室,那时候人一多,我俩就抓住机会混出去……”
她说着,声音却一下戛然而止。
王丽丽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对方脸上血色全无。
这也是她今天第一次在朱梦的语气里听出“害怕”这个情感。
朱梦唇瓣颤抖,几乎站不起来,她不停地翻找着身上的口袋。她翻着翻着,情绪又忽然暴躁起来,一把扯下外套摔在地上——
“操,老子手机去哪了!”
……
屋内很静,只有仪器“滴滴”的运行声不断充斥在耳畔,让人难免有些心慌。
床上的女人动了动,旋即睁开眼睛,眼神里有片刻迷茫。
宁姝此时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被敲散重组每一根经络都在叫嚣着好痛。
记忆很混乱,仿佛停留在她尚且还是孩童的年纪,又忽然飞速跳跃着到了她一个人留在云镇,紧接着便是各种各样的回忆。
最后兜兜转转停留在她高二时的那个午后——
盛夏蝉鸣,阵雨前的青草气息在鼻腔里打转。宁姝被人半推半就着摇醒。
同桌告诉她午休时间已经结束,该起来做午练习了,不能再睡下去,否则迟早被年级主任发现,然后褪层皮。
宁姝懒洋洋地掀开卷子,楷体五号字硬刷的数学两个字入眼后,她立刻歇了气,转而挠挠头,从课桌里掏出几张速写例图。
同桌见状习以为常,只是顺嘴提醒:“姑奶奶我可提前告诉你,高考不仅要考美术,你那数学也是得考的哈。”
“那没办法,你就算给我两天两夜写数学,我最后交上去也是一打白纸,”宁姝选了支顺眼的炭笔,道:“再说,老陆不是说了吗,学不会就干些其他事情,不要浪费时间。”
听完,同桌也没再多说,只是低头自己做自己的。
高中时间很紧张,无论是学艺还是学文学理,无一不是全部卯足了劲儿往前冲。
宁姝端着速写板,全神贯注的临摹。
只是她还没有画几笔,胳膊却重重被人撞了一下。
抬起头,只见面前站着个女生。
高中管教很严格,非正常下课时间都有老师巡视,而现在还在午自习,按理来说是不能随意走动的。
现在刚分完文理科没有多久,她又是学美术的,和班里人关系并不熟,因此宁姝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没有对上人。
她没有多想,只当是女生去上厕所不小心碰到,并非恶意。
只可惜宁姝想少了。
那女生见她看过去,眉毛一挑,声音不算小:
“既然这么喜欢画画的话为什么不滚回画室?教室里是学习的地方,你弄出的声音真的很吵。”
此言一出,不少埋头苦学的同学都抬起头看过来。
宁姝不理解眼前这女生抽什么疯,只觉得莫名其妙,但她显然更关心自己的动静是不是真得影响到别人,于是下意识看向同桌。
后者摇了摇头,意思没有。
见状,宁姝松了口气。但依旧脾气很好道:“抱歉,我动作小声一点……”
只可惜话还没有说完,面前的女生已经抓起宁姝桌上那张未画完的速写,撕得干净。
宁姝眉心一跳。
纸屑在面前飞扬,那女生声音尖细,唇角挑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我说,你要画画,就滚出去画,听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