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梦眼珠周围泛起一小圈淡淡的红血丝,闻言,只是伸手,威胁性地拍了拍宁姝的脸颊,语气是刻意夹出的间隙:
“没有为什么,就是看你从进门就戴着口罩,单纯觉得有些不顺眼罢了。”
这人说着,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美工刀。
这刀的样式宁姝很熟悉,是美术生削铅笔时最常用的那种。
朱梦举着小刀,眯起一只眼睛,将刀剑对准宁姝的右脸:“你说我要是从你的右眼下方划到左脸唇角,你会不会需要戴一辈子口罩啊?”
银灰色的刀面被厕所窗户缝隙里透出的一缕阳光笼罩,仿佛笼上了一层淡黄的光辉,正准备奉行朱梦这个上帝的指引,对宁姝进行决裁。
宁姝看着她,眉头轻轻蹙起,嗓音不知道因为是受伤,还是她本意如此,听上去轻飘飘的;
“就因为我戴了口罩你就要对我动刀,还真是无聊。”
朱梦“草”了一声,猛然抬起右手,就在刀尖要触碰到宁姝时,却被人拦住。
留下的女生梳着齐刘海,她头上还别着小兔子发卡,看上去乖乖的,很难让人把她和方才拖拽宁姝的霸凌者联系起来。
“小梦,今天要不就算了吧。这几天因为文灿的事情,校方抓的很严,万一牵扯到我们就不好了!”
朱梦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
“是文灿那个废物不争气,连收拾人都不会。她还是在校外,那么多个人,随便把那个姓穆的打个半死,再假装个意外,谁知道是他们干的。”
话语间难以掩饰对生命的轻视,很难让人想到这是一个学生可以说出的话。
因为看人不顺眼,就可以肆无忌惮地选择欺凌;因为觉得麻烦,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伤害受害者。
宁姝全身上下是一片冷意。
——这些人的价值观,已经完全扭曲成了疯子。
朱梦慢条斯理地拨动控制小刀长短的拨片,随着“咔哒”几声脆响,她忽然“啧”的撇嘴:
“不够尖。”
小刀后盖被抽出,刀片被长方形裁刀口崩开,掉在不远处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微弱的声响。
宁姝此刻却忽一把抓住了朱梦的手:“穆心艺的事情你也有参与?”
刀剑在掌心划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汩汩鲜血渗出,宁姝却好似全然不在意般,眼角沾上泪花:“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兔子发卡女生“咦”了声:“你这么关心她,不会是她的朋友吗?还真是没想到那个贱人都能有朋友。”
说着,她再次笑着轻轻勾起一缕宁姝散落的发丝:“你说这事情这么巧,不会,你刚才就是刻意蹲在这里想偷拍我们寻找证据,来给你的好朋友申冤吧?”
宁姝抬起沾满泪水的脸,暗暗地向门口的方向移动,表面上则是恶狠狠看着兔子发卡女生:
“是又能怎么样?你们这样伤害她,就不怕受到法律制裁吗?”
“你说这话可真好笑。”朱梦开口,她好像厌倦了和宁姝小打小闹,举着刀子逼近:
“我还没有成年,法律上来说,即便发现我对穆心艺做的这些事又能怎样?最多把我放在少管所待几年,甚至在我出来后,也可以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生活。所以我为什么要害怕?”
说着,朱梦话一顿:“不过既然你和穆心艺是好朋友,应该会很想看看她在我们手下苦苦求饶的模样吧?当时她真的像一条摇尾巴的狗。”
朱梦“啧啧”地摇着头。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手机,调出视频怼在宁姝的眼前。
视频里的穆心艺衣服被半扯开,头发散乱,脸颊红肿,哭得撕心裂肺,央求着面前的一堆人放过她。
只可惜周围的人全部在笑,没有人愿意对她施以援手,而是把她当成一个跳梁小丑。
朱梦道:“看,很惨吧?不过你不用担心,接下来你会和她一样,你俩也算是姐妹情深。”
一旁带兔子发卡的女生会意,笑吟吟地抄起清扫厕所的拖把,还不忘记在污水池里涮了涮:
“那就让我们面前爱戴口罩的小姐姐,先从尝尝拖把水的滋味开始吧?或者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宁姝看见她对着收起手机的朱梦使了个眼色:
“不如从明天开始,你就开始佩戴污水口罩吧,这你肯定喜欢。”
拖把头带着臭味逼近,难闻的气味几乎让宁姝快要吐出来。
她撑着身子,不着痕迹的往外面的某处看了眼,又落在对方的口袋上。
就在脏污即将接近她的时候,宁姝一脚踹上兔子发卡女生的肚子。
她这一脚几乎用了十乘十的力气,虽然因为先前受伤,力气不是很足,但也直接把对方踹地后退好几步。
“你这个贱人!”
宁姝借着巧劲连滚带爬的冲出厕所,为了防止朱梦追过来,还顺手推了她一把。
但脚踝处的刺痛却不足以支撑宁姝的逃跑计划,几乎刚到楼梯间,她就又被抓住。
这次朱梦也顾不上有没有人看见,新仇旧恨垒在一起,她直接一耳光上去,并试图掐住宁姝的脖子。
只可惜她们都没有看到,宁姝身后就是楼梯台阶。
滞空,耳鸣,以及扑面而来的,死亡的恐惧感,是最后的知觉。
“啊!”
尖叫声穿透楼层,感应灯随着声音挨个亮起,照在宁姝苍白若纸的脸上。
——与她身下的殷红血液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