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以为沈行死了,那便必须要让沈行死个透。
她心里彻底没了旁人,便可专心待他了。
可想起宋婉的眼泪,沈湛心里就泛起细细密密的不甘来,酸涩难忍。
“那丫头还说,宋姑娘与二公子情笃,二公子伤势严重时就藏身于宋姑娘闺阁里。”暗卫继续说道。
话音一落,暗卫便觉得空气都安静了,有种芒刺在背的感觉,正犹豫要不要继续说,便听见世子淡漠的声音响起,“继续。”
“那丫头觉得,二公子当初在叶城能够束手就擒,便是要为宋姑娘隐瞒杀人之事。”暗卫接着道,“宋姑娘觉得二公子之死有蹊跷。”
当真是情深似海,互相为着对方着想啊……
沈湛很想叫他不要再说了,可却自虐般的想知道她不为人知的过往。
随着暗卫的叙述,沈湛的身体在冒冷汗,胸臆间却像是有火在燃烧。
半晌,青年的眼眸幽晦而冰冷,道:“她在哪?”
宋婉到了晌午才回到宋府。
这一上午,她走了青州城的几家药铺,想弄清楚这批药到底是怎么回事,得到的信息却十分有限。
只知道青州城的药铺的货源是统一来自白家。
白家祖上曾为御医,是杏林世家,做草药生意有些年头了。
早年间大昭闹过瘟疫,还是白家出手,无偿地将府里的药仓开仓,以草药济世。
这样的人家给供的药,怎会出问题。
宋婉头昏脑涨地回到宋府,才发觉鸦青并未差人来找她。
沈湛怎么可能到晌午了都没醒?醒了不找她?
宋婉换了衣裙,立即到沈湛所居的院子里去。
冬日的院落并不萧索,病弱的青年坐在廊下圈椅里,微阖着眼,手指一下下叩着椅子扶手,榉木扶手发出清而沉的声响。
“珩澜?”宋婉唤道。
空气中一片寂静。
沈湛终于调转视线,在她脸上仔细看着。
他的视线冷的可怕,如同有了实质,让宋婉觉得后颈发凉,毛骨悚然。
仿佛又回到了与他初遇的那天。
他如同一只阴冷的蛇,手指敲击椅子的声响像是一下下敲在宋婉心上。
宋婉走上前去,故作镇定地露出一个笑脸,“我出府转了转,买了好吃的果子和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你要不要看看?”
沈湛神色未变,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今日启程去云州,你是与我同去,还是留在此处?”
有许多事未了,宋婉当然不想和他去云州。
沈湛金尊玉贵的,住不惯宋府很正常。况且不习惯的人不止是他。
宋婉俯下身,鼓起勇气握住沈湛的手,微微笑道:“我当然是想和你一起走。可父亲母亲的面儿我还没见几次,往后回了王府,便又不知何时能在他们膝下尽孝……”
“这次姨娘的死,让我惶恐,生怕子欲养而亲不待。”她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哀思,眼尾霎时间浮上一片绯红,戚戚然抬头看他,“世子可否容我几日?”
沈湛伸出手抚过她的发顶,又将她鬓边稍显凌乱的碎发别在耳后,“好,那你便留下。”
他很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
或者说,要为沈行做到哪般?
宋婉惊喜的看着他,“真的?”
沈湛看着她脸上忽而绽放的笑容,觉得刺眼,别过头去往椅背上一靠,淡淡道:“嗯。飞廉和素问陪你留下,万事都可交由他们办。”
“谢谢你,珩澜。”她道,知他留下这两人也有监视她的成分在,却还是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我再陪父母几日,便去云州找你。”
沈湛幽黑狭长的眼眸泛着捕猎似的微光,他静静看着宋婉,日光细碎地打在她身上,映衬得她整个人明亮而美好,她穿着他为她选的衣裙,却不愿被他束缚。
甚至没有一丝不舍啊……
宋婉得到沈湛的允许,哪管他还高不高兴,既然话都说出来了,他就得做到。
她佯装看不懂他的不悦,起身絮絮叨叨地嘱咐婢女如何照顾他,又知会宋府管家给他带一些青州特产上路。
沈湛:“……”
宋婉对一脸阴沉的他眨眨眼,暗暗腹诽,你不是不喜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