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有些预感,但因为不是秦邺主动跟自己提起,于是也没有想要深究。
毕竟如果真如他所想,那就只是与他和秦邺有关的事情,他们要聊起来,也得是因为秦邺想,而不能是让秦景旭的话做了引子。
***
一整个下午,周清和秦邺都没有离开房间一步。
原定的行程是周日下午回邺城,但秦邺状态很糟糕,周清搂着他,不断轻拍他的脊背。
“我们晚上就回家好不好?”
秦邺不说话,横躺在沙发上,枕着周清的腿出神了,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直到摆手的时候碰到沙发靠背,指节的伤处蹭得刺疼不已,才回过神来,抬起头问:“刚刚你说话了吗?”
周清抿唇,拨开秦邺散乱的额发,低声重复,“要不要晚上就走?我们回家去。”
秦邺皱紧了眉头,再度将脑袋埋进了周清怀里。他紧紧揪着周清的衣裳下摆,先是拒绝,“不回去,我又不怕他。”
说完了,又贴着周清蹭了蹭,“你也不要怕我,周清,我不会伤害你……”
周清叹气,知道秦邺是在为刚刚失控了、当着他的面一拳头砸在桌面上的事情而担心,遂低声安抚,“我没有害怕。”
说完,又拍了拍秦邺的肩,“起来了,我给你处理一下手。”
套房准备齐全,电视柜旁边的置物架上就有医药箱。周清把箱子拎过来放在桌上,打开检查了一下,确认东西齐全,也没有过期,这才拆开双氧水,擒着秦邺的手腕按在膝面上,不断往伤处喷。
秦邺常年坚持健身,力气大,刚刚被秦景旭气了个十成十,一拳头下去,丁点力道都不收敛,于是四个指节悉数皮开肉绽,看着煞是狰狞。
周清本来就性子软,看不得人受伤,尤其对象是秦邺,甫一看见皮肉开裂、鲜血淋漓的地方,就拧紧了眉头,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心疼来。
现下消毒的双氧水不断喷上去,边沿干涸的血迹被冲刷着往下流,露出底下嫩肉开绽的模样,只是看着,就让他有些手抖。
而在这之前,秦邺一直觉得自己是对疼痛的感知度很低的人。
少年时候他挨过许多打,因为太多了,所以已经几近麻木。
他忘了自己上一次因为受伤而觉得疼痛难忍是什么时候,只是现在看着周清难受的神情,逐渐有了种感官回笼的感觉。
他想跟周清撒娇,想说自己疼得要哭了,可又怕这种话真说出口,反倒让周清心疼他心疼的哭。
于是忍了又忍,转而感叹,“你真的很喜欢我。”
周清不说话,只递给秦邺一个警告的眼神,想要让受了伤也不安分的人老实一点。
用完了双氧水,他拍拍秦邺的手背,示意秦邺继续将手搭在自己膝面上不要动,身子前倾找到了药箱里的红药水和棉签,仔仔细细把伤处涂抹了一遍。
药水没有干,暂时不能缠绷带,他怕秦邺不老实,于是手心朝上让秦邺拉着他,确保伤处朝上,不会被蹭到。
全程,秦邺就乖乖保持着那个姿势,撩起眼皮看着周清为自己心疼不已。
他想抬手抹周清的眉心,刚刚动了动手,就收到了周清暗含着警告的眼神。可很突然的,他也不怕惹得周清气恼了,撑着沙发支起身来,用温软的唇碰了碰周清紧拧的眉。
“虽然我很喜欢你担心我,但是不要露出这种表情来。”
温热一触即分,周清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没有问秦邺,什么叫“这种表情”。
他能够猜到,自己的表情一定算不得好看。
“好了,你老实点。”
重新被按回到沙发上,秦邺坐在周清身边,偏头将脑袋埋在周清肩窝,任由周清帮他包扎。
周清的动作轻柔,秦邺没有觉得痛,于是有许多闲心来思考些有的没的。
“你为什么不问我……”
话刚开了个头,耳边的声音就一点一点弱了下去。周清轻轻“嗯”了一声,尾音扬起来一些,是在等待秦邺的下文。
于是秦邺鼓起勇气,问:“你为什么不问我,火车是什么事情。”
周清默不作声,等到把几根手指都包扎好了,这才轻轻和秦邺交握着,“我在等你做好能跟我说的准备。”
秦邺抿唇,眼里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点埋怨,“你都不记得那年冬天,去北河的车上,你遇到的人了吗?”
“他那么高,那么帅,穿衣服那么有品位……”
周清头疼,抬手打了一个暂停的手势。
他原是想要让秦邺直接说重点的,可又清楚以秦邺的德性,不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没能早认出来人,那秦邺能闹个没完。
于是想了想,试探着开口:“你记不记得,那几天你一直戴着帽子和口罩?”
秦邺记得,但仍旧无理取闹,“那你就看不出来我帅了吗?!”
“我从中央大街过,还有人给我递名片让我去走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