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秘密?”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越凌风跟受惊的鹅似的弹跳起来,身后果然站着萧泽本尊。
“粮食,你今天的份量,”萧泽扔给他一个掉色的袋子,“你可以走了。”
越凌风“嘁”了一声,不高兴地走开,萧泽坐到他身边,给他的根系浇着水,慢慢问道:“今天学了些什么。”
就像家长,在例行问自己孩子的功课怎么样。
越清城津津有味地例数越凌风讲的八卦:“不要偷自己的嫂子, 两只雄性搞在一起会上死都的八卦榜首,然后就是别借钱给不好的亲戚……”
萧泽:“……”
他是在三日前明白树苗的呓语代表着什么。
萧泽道:“明日不许越凌风来了!”
越清城:“?”
他还没听到萧廷美的八卦呢。
树苗开始不高兴地摇动叶子,树干左扭又扭,清冷少年的眉梢染上笑,他的树比前几日对他熟悉了很多。
他抚了抚越清城的叶子,说道:“别摇了,留着些气力,一会儿还要痛。”
越清城一听立马停下了摇动,蔫蔫地耷拉着藤条。
每晚,他都要经历一次化形,经历一次那般扒皮抽筋般的痛,如此已经过了六天,不过每次萧泽都会紧抱着他,以手分开他额上的湿汗。
少年的萧泽不是妖域圣主,眼里没有那么多叫人看不清的情绪,脸上也不经常挂着漫不经心的笑。
越清城痛的时候,他就是直接将自己的手递过去,令那少年咬住。
那树苗的魂体太过稚嫩,必须要有七天才能适应死都的空气。
往常,萧泽给越清城浇过水之后便教他说话,认识死都里的一些东西,然后等着他突然化形,可今天他少有的没这么做。
“今天是最后一次。”萧泽说,他抿着唇,“会很痛。你……”
越清城说道:“我知道。”
他一直凝神准备着,准备抵抗即将袭来的疼痛,话音刚落,便化作了裸/体少年。
圣兰香树清晰稳定,树中央的一段藤清晰地连到了他的肚脐。
前六次化形并没有这根奇怪的藤。
越清城只觉恐怖,他好似就是一只什么异种一样。
还没来得及生出这个念头,一阵剧烈的疼痛便击中了他,眼前一黑。
是从肚脐上传来的。
越来越疼,他心里升起一种明悟,要把那肚脐上的藤掐断。
萧泽已握住那根藤,他紧抿着唇,突然说:“小五,越凌风告诉过你,我从前最做过的最奇怪的事么?”
越清城:“什么事?”
就在这时,萧泽用力一掐,将那根连接着越清城肚脐与树苗的藤掐段。
越清城剧烈地一抖,已经疼得昏死过去,他明明是人的形状,却皮肤白得好似透光,整个人都透出一种伪人般的美感。
“小五?小五!”
他将人打横抱起,大步朝木屋里走去。
木屋里仅一土炕,上有铺得很好的干草和软叶,从王廷里带过来的细软布匹——可这些东西还是不够软, 不够好,会把那初生的少年割伤。
那少年晕过去了,光/裸的身体仍在轻微地细颤。
萧泽的心也有些发颤。
他梦游似的将人裹进金缕蚕衣,这是他从前在烛龙王廷时常穿的衣袍,在少年身上裹了几层,唇微微一抿,又将人抱在了怀里。
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彻底属于你,灵魂都由你亲手制造……萧泽的手轻轻抚过那少年柔软的发,将他发汗的发分开。
那少年因为疼痛,眼尾溢出了薄薄的晶/莹,嘴唇翕动,手虚虚地浮在半空,紧蜷。
萧泽按住他的手,令那初生的少年感知到他的存在,于是那少年便安静了。
就像初生的幼兽依恋他的母体。
木门外,大门“吱呀”一响。
越凌风刚走进来,便见那木门虚掩着,鹅在地上啄食,树苗没有了,隔着道门,依稀能瞧见萧泽的衣袍。
他将提来的饭食放在石桌上,拉长声音:“怎么样?终于化形啦?长得好看吗?明天该走了吧——”
那树苗刚出生,若不是危险域扩散的消息又传来了,倒也不必这么急着走。
越凌风往门里探了下头,神情好奇,眼里却只闯进了萧泽的衣袍。
萧泽声色沉凛:“你在那马蹄车铺上层毛毯,明天我抱他上去,这么小,受不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