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朝他伸出翅膀,意思是要他抱。
越清城啧啧称奇:“黑豆?你怎么跑宋冕家里来了?”
鹅“嘎”得一叫,咬了下他的耳朵,萧泽双手抱臂:“它说它在家与那只狗打架打得烦,想跟着你。”
他挑剔地打量着它:“在机械修仙域,鹅乃引路者,迷失方向时可当活物罗盘测定方向,带着它也行。”
彼时宋冕着急忙慌地朝屋子里跑去,一连声地唤:“阿折,阿折……”
*
越清城一手缓慢地扣着桌子。
阿折和宋冕站在他面前,身边是他们的两个儿子。
叫宋钱的(据说是宋潜),是个高冷的哥哥,在龙影司当差,年纪轻轻的便成了一司首领,越清城在须眉馆一手刀敲晕的便是他;
叫收钱的那个,也真是相当会收钱,他走南闯北, 逛大街吃花酒,亲哥哥挣的那点儿家当全进了他的肚皮。
越清城手指敲了敲桌,下巴一指那两个高大的小辈,对宋冕和萧折说:“这俩,谁生的?”
萧折:“……我。”
他掐了把宋冕的手,宋冕瞧了他一眼,而后笑着很用力地握了过去,然后不好意思地对越清城笑笑,越清城一手捂上了额,他简直不忍直视:“什么时候的事?”
那俩人没说话,越清城与他们同窗多年,不知是迟钝还是怎么,愣是一丁点儿都没看出来这俩在他眼前就有了情况,便猛得一敲桌:
“我日日同你们一起,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折:“……其实。”
宋冕接口:“你在时,我二人并未,并未彼此生情,只是后来你被仙道庭赶走,便有许多人找我二人的麻烦,个中滋味不堪回首,几经生死,慢慢的便也离不开了。”
是了,宋冕跟萧折两个,不是爱练功的,整天就是琢磨着如何去玩。
彼时他自己无心人身份曝光,下了大狱,丢下的这俩人修为不高,出身也比不上那些世家子弟,被欺负也不会奇怪。
越清城抿了抿唇,点头道:“患难相扶,也不奇怪。”
萧折便笑:“睡神,今天仍旧是清蒸花椒笋和白开水煮蛋?我和宋冕都把癫城的食物研究透了,要不要做点儿新鲜的你尝尝?”
他没有忽略那一言未发,以手支颌的黑金袍人,“这位兄台,还未问你尊姓大名,你要吃点什么?”
萧泽站了起来:“在下萧泽。我去帮后厨罢,小五如今口味淡了,不喜欢腥膻之气。”
宋冕脱口而出:“你不是叫龙斩么!”
萧泽瞥了他一眼:“吾大名龙斩,俗家名萧泽,小字又叫萧廷美,难道本圣主出门儿在外,跟别人介绍时要说‘我是龙斩’么?活似从哪个古墓里爬出来的老僵尸……”
越清城:“……”
宋冕亦是一脸无语地看着他,萧泽救过他一次,瞧着人也挺好说话的,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
故而两个姓萧的一前一后往后厨走去时,他只跟了几步,便也稍稍放了心。
*
两个姓萧的在后厨的时候,越清城在绞尽脑汁地从乖徒弟嘴里套话。
这个叫送钱的,一脸别人欠了他几百钱的模样,问他一句话,他答一个字,要么就是“嗯”,要么就是“对”,和两个好友跳脱的性子大相径庭。
送钱是癫城的龙影首领,对于癫神,以及红色幕布后的事物,他必然是知道点儿什么,不过不管越清城怎么拐弯抹角他都闭着嘴,不由让人火大。
“送钱!”越清城唤。
“我叫宋潜,不是送钱。”宋潜认真道。
越清城一手支颌,一手点着桌子,一副又无语又气的模样,边上的宋冕直接笑了出来,与越清城传音:
“他这性子被我二人惯坏了,你问不出来,直接用迷魂术问就行。”
在越清城面前,宋冕传音便没了顾及,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亲生的这个,又傲又孤,性子和我二人一点都不像,倒是从外边捡回来那个……”
他不出声地偏头望了眼小收钱的身影,越清城心下了然,再一次张口时,直接了当:
“癫神是什么东西?红色幕布后究竟是什么?”
仿佛某个关节被撬动,那宋潜眸光一下子凌厉了一瞬。
越清城仿佛遇到的不是一个比自己矮了一辈的晚辈,而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霎时间,一股无匹的威压从两人身上缓缓散开。
修真者棋逢对手,又不便直接出手时,都是使内功较劲,这是几百年前的老规矩了。
宋冕又是无奈又是恼火,“宋潜!这是你师尊!”
但在对方使出威压时,越清城便明白了宋潜的意思,打得过才叫师尊,打不过就是手下败将。
啧啧啧,瞧着这么年少老成,还不是个年轻气盛的后辈小生?
越清城“啧”了一声,已看出这小辈不过是天阶初期,越清城原本是天阶大圆满,如今虽几经生死, 修为不再,但使出点儿从前的技巧,赢过眼前这个少年却是绰绰有余。
手掌微掀,身上便缓缓笼上一层模糊的圣兰香,威压稍稍一重,对面那少年在滴汗了,宋冕看得揪心:
“睡, 睡神,宋潜,别叫你师尊生气了!”
越清城瞧着那冷傲少年的眼睛,轻喝一声:“收!”
霎时间,那宋潜身上光明大阵,被越清城一句话迫得收了功,他站在原处,微微顿了下,而后躬身下拜,朝越清城行了大礼:
“师尊。”
越清城满意地“嗯”了一声,正打算继续地问,却发现萧泽双手抱臂,一肩倚着门框正在望着这边,神情微凛,一语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