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泽怔了下,很快以手掩唇咳了一声,云淡风轻地转身,拿着大黑管钥朝石门走去:
“无妨,吾修为高深,不过是麻烦了点。”
过了第一道关卡,越清城的内力便奇怪地恢复了不少。
那门裂开了一道缝,“哐当”一声,石门似乎挣脱了萧泽的力量束缚,“砰”得一声全部打开了。
下一瞬,一大片水劈头盖脸浇了过来。
水里丰厚的灵气补充进他的身体,一种舒适的, 被补充的感觉在他身体里蔓延开来。
越清城抹了把脸,堪堪在被水淹没的地方站直身体。
仙灵之水淹到了他的腰,还在往上涌,往前瞧去,前方有两个白玉龙头长在下一座石门上,正不住往外吐水;一只白玉棺材正浮在水面上,摇摇晃晃地朝他飘来,四处望去却不见萧泽。
声势并不浩大,却安静地有点儿可怕。
“兄长?”
一个气泡从水面冒出来,“啵”得一声。
守门人还没出来,萧泽也不见了,越清城将湿透了的紫色大氅脱了下来,一个荒谬的想法浮上心头。
萧泽不会是旱龙,怕水,搁水里边泡半天了,起不来。越清城的脑袋往水里钻去。
手里掐着避水诀,睁开眼来——
就在此时,一只修长,苍白的手猛得一下抓住了他的脖子,像只铁钳子般抠得他无法呼吸,凝在眼上的功法散了,眼里进了水,他看不清东西,双脚接连几下踹了过去。
“哗啦”一声,他被那东西抓着冲出了水面。
有水鬼啊!
那只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直将他往后逼去,逼得越清城退了几步,被那东西按在了石壁上,越清城只觉得自己快要被这东西掐死了,艰难地睁开眼。
渗血的银纱近在咫尺,潮湿,微冷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
那人的气势凌厉而陌生,整个人美得惊心动魄,朝越清城倾压过来,长发在身后凌乱飞舞,黑色的烛龙羽翅已经完全打开了。
是萧泽。
那把该死的黑钥匙对应的守门人,是萧泽。
越清城挣了几下,没有挣脱。
被水泡过的银纱不怎么牢固,被他几个动作弄得掉下来了。
那妖眼里凝着一团死人般的白翳,像上次见到的僵人一样,好似如今完全是凭着本能在行事。
想掐死他,手背上青筋暴起,却又好似努力克制着,握着他脖子的手微微颤抖。
即便对方没怎么用力,越清城也受不了了,只感觉下一瞬自己就无法呼吸。
他说不出来话,手指乱舞间忽而触到了那妖的手臂,那道被他蘸过的,划开过一次的疤。
他的手几乎失力,颤抖着点在那道尚未完全愈合疤上,艰难地勾出几个字。
——兄长。
掐在他脖子上的力道松了些。
手指继续点划。
———阿泽,我,受不了了。
扣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一紧,彻底松了开,不算新鲜的空气重新灌进他的肺腔。
越清城头晕眼花,脊背紧靠着石壁,双腿发软,直欲往下坠去,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握住了腰。
白翳在萧泽眼里时明时灭,手在他腰间卡得很紧,呼吸却是抖的,左手朝他的脖子探来,越清城微微一抖,下意识地躲了开。
“你……别死。”萧泽轻声,像是触到火一般快速缩回手。
他眼里的白翳更乱了,好似快要控制不住,萧泽忽而扶了下太阳穴,艰涩道:“小五,在此处等我,不要走远。”
下一瞬,握在他腰间的手消失了,连同他面前的这只妖,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点白光飞向了何处。
越清城歇了一会儿,扬手变出了一道镜子。
纤白的脖颈已落下了五个可怖的指印。
他挥手变没镜子,将紫色大氅拿过来,倒出五粒补心丹吞了进去。
补心丹不好吃,每次吃完必犯困,他却不敢不吃。
每次无心症发作,他都像在不正常人类收容所里关了五十年的疯子,只一清醒过来,他就想把那时自己见到的人都杀人灭口。
*
越清城清醒过来时,自己已被什么东西抱到了玄玉水棺上,平躺放着,身上盖着干透了紫色大氅。
不由直起身来,只见脚边趴着一个人,脚踝被那人抓着,他正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