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鹄放下第三杯喝光的可乐,看向对面一脸阴郁之色的人,又看看外面行人来往的街道,忍不住出声道:“哥,咱别等了吧,那个什么高材生不会来了。”
“等着。”玩手机的男人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脸配上毫无温度的语调,让上官鹄瘪了瘪嘴,不敢再开口。
胖胖的汉堡店老板娘收走另一桌的托盘,经过他们时笑着道:“小岳中午去食堂帮忙。”她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又说道,“一点多了,他这时应该往这儿走,二位再等等。”
男人冲她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经意地瞅了一眼前台墙上贴的白纸——
接家教,九科都可辅导,有意者请咨询本店老板。
老板娘注意到他的眼神,也瞄了一眼那张昨天晚上才贴上的白纸,笑着说:“我听小岳说过他的高考成绩,门门高分,是个不可多得的高材生。”
“不考高分还上不了海熙大学呢。”男人看向老板娘,脸上依旧笑着,“老板娘,你说是吧?”
“是。”老板娘讪讪地应和,看着这张带笑的脸心里无端地发毛,总觉得这笑容下除了长时间等待的不耐烦还有压抑的暴戾。
——
“欢迎光临!”
门口的感应布偶发出愉悦机械的电子音。
老板娘一见他来,无声地松了口气,连忙迎上去:“小岳来了。”
男人站起来时闻到一股浅淡的香气,转过身最先看到一张白皙温润的脸,带着礼貌的笑意,鼻梁上架着一副银边眼镜,镜片后藏着一双漆黑水灵的眼睛,一眨一眨、温柔多情,好像会说情话,勾的人心怪痒的,但被冰冷的镜片一挡,少了些情意,多了几分微不可查的疏离淡薄,有点高不可攀的意味。他穿了一身白,白色休闲服、白色牛仔裤、白色帆布鞋,极衬他的气质。
他缓步走进,男人脸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光,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被这双眼睛看着,后脊蹿上一阵不可抑制的酥麻,电的心脏都颤起来。
等这么长时间,值了。
他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心想:“真他妈不愧是高材生,跟我们就是不一样,真他奶奶的好看啊。”
老板娘介绍道:“这位是咨询辅导的家长。”她又转向高个儿男人,“这就是接辅导的老师,你们二位先聊聊。”
老板娘完成牵线搭桥的任务就回后厨忙了。
两大一小坐了下来,上官鹄坐在他哥身边,他哥与老师面对面。上官鹄看看老师,又转向他哥,担心他哥真找个一对一家教来折磨自己。他哥坐得比刚才端正,看着还有点拘谨。
他心中警铃大作:他哥不会真要让这个大学生来教自己?
“老师怎么称呼?”
“岳渊渟,`渊渟岳峙`的`渊渟`。”
“哦,好名字。”紧接着在心里极为敬佩地跟了一句,“高材生就是高材生,说的话都他妈让人听不懂。”
上官鹄看他哥装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弯了弯,忍住没笑。
岳渊渟从前台拿了纸笔,写下自己的名字,递给他看。
一手好字银钩铁画,如面前自信高傲的疏离美人儿。
“原来是这两个字。”难怪是高材生呢,最后一个字他还不认识。
岳渊渟并没有回一句“您呢”?男人就自我介绍道,“我叫上官鸿,`鸿`是那个`鸿运当头`的`鸿`。”
他也想学岳渊渟,写写自己的名字,一想到自己那笔小学生看了都皱眉的破字,没敢拿面前的纸笔。
上官鸿问:“老师今年几岁了?”
岳渊渟温和有礼地答:“十九,上大二。”
上官鸿盯着他的脸:“大学生长得就是好看,白白胖胖的,像电视上演的白天鹅。”
岳渊渟眉头微蹙,面前人的目光宛如一把锋利带血的刀,割开他的皮肉,赏玩他的内里。
他有点不自在,僵着嘴角笑了笑,看向小男孩。
上官鸿收回火热打量的视线,拍了一把他弟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这是我弟,上官鹄,上初一,我就是给他找家教。”
岳渊渟道:“他的成绩属于什么水平?”
上官鸿一脸嫌弃地看了眼上官鹄:“把昨天发的月考卷子给渟渟老师看。”
岳渊渟带笑的脸一僵,纠正道:“您叫我名字就行。”
上官鹄拉开书包拉链,从里面掏皱巴巴的测试卷。他找卷子的工夫,上官鸿道:“那哪儿行?您是老师,叫名字多不尊重。”
“那叫岳老……”
“快点,扣扣搜搜的。”上官鸿不耐烦地对上官鹄道。
岳渊渟闭了嘴。
上官鹄找出卷子,随便捋了捋,尽量把它们捋平。
岳渊渟看着这蜷缩的卷子,嘴角抽了抽,面上维持着笑:“我看看。”
他接过卷子,入目满篇红叉,看到成绩更是眉头紧蹙。
语文23、数学14、英语7、政治11、地理26、历史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