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紧盯着前方的道路，目光中充满了急切和担忧。每一次换挡，他的动作都显得粗暴而慌乱，车子在他的操控下疾驰着，仿佛要挣脱这黑夜的束缚。

遇到弯道时，他也没有减速的意思，车子几乎是漂移着转过弯去，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快点，再快点！”他在心中催促着自己，恨不得立刻就飞到李悠然的身边。

路上的车辆稀少，但他还是不停地按着喇叭，仿佛这样能让他的心情稍微舒缓一些。

终于，车子在李悠然家的楼下急停。刹车声尖锐刺耳，他甚至来不及熄火，就冲下车朝着楼道跑去。

孟飞来到李悠然家门口，手微微颤抖着用备用钥匙打开了门。那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又突兀，仿佛是命运无情的钟声在敲响。他的手指紧紧地捏住钥匙，因为过度紧张和不安，指关节都泛出了苍白的颜色。

一进门，他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房间里烟雾弥漫，那烟雾浓稠得仿佛置身于一片混沌未开的世界之中，厚重得让人几乎看不清周围的事物。每一丝烟雾都像是一个挣扎着的幽魂，在有限的空间里胡乱冲撞，弥漫、交织，形成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帷幕。

孟飞被这浓烈的烟雾呛得连连咳嗽，他的眼睛被刺激得泪水直流，视线也变得模糊不清。

酒气冲天，刺鼻的味道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人的喉咙，让人感到窒息。那浓烈的酒气仿佛是一股汹涌的洪流，瞬间填满了整个鼻腔和肺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经历一场酷刑。孟飞的胃里一阵翻涌，他努力地吞咽着，试图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

是烟头和揉成团的纸巾，凌乱不堪。那些烟头像是被战火摧残后的残兵败将，横七竖八地散落着，有的还在冒着微弱的青烟。揉成团的纸巾则像是一个个破碎的梦想，堆积在一起，毫无头绪。孟飞小心翼翼地抬脚，生怕踩到这些混乱的东西，但脚下还是不时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是这房间在痛苦地呻吟。

仔细看去，还有点点血迹，触目惊心。那些血迹像是一朵朵绽放在黑暗中的邪恶之花，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孟飞的心跳陡然加快，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每一次心跳都如同重锤击鼓，震得他的胸膛隐隐作痛。

这时李悠然已经迷迷糊糊地醒来了。他的意识仿佛还被困在一场无尽的噩梦中，双眼半睁半闭，眼神迷离而空洞，对周围的一切都显得那么迟钝和茫然。

孟飞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和悲痛，快步走到沙发前。当他终于看清李悠然的面容时，心中像是被一把重锤狠狠击中。李悠然本是生得极为漂亮的，他的脸向来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刻出来的一般。

可如今，那原本白皙的面庞此刻却毫无血色，苍白得如同冬日的霜雪，透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憔悴。他的双颊深深凹陷，原本饱满而富有弹性的肌肤变得松弛，仿佛被抽走了生机与活力。那双总是明亮有神的眼睛，此刻深陷在眼窝里，眼周布满了浓重的黑眼圈，就像是深深的墨色沟壑，记录着他所经历的漫长而痛苦的折磨。

他的嘴唇失去了往日的红润，干裂起皮，毫无血色。挺直的鼻梁两侧，隐约可见未干的泪痕。那浓密而修长的睫毛，也不再如往日般灵动地扑闪，而是无力地低垂着，仿佛承载了太多的悲伤与疲惫。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和脸颊两侧，更增添了几分狼狈与憔悴。

孟飞的目光移向他的手臂，新旧伤痕交错。有些是不小心用烟头烫到的红肿印记，那些烫伤的地方，皮肤红肿凸起，形成了一个个不规则的水泡，水泡破裂后，流出淡黄的液体，看上去触目惊心。有些是削苹果时不小心被刀划过的血痕，那一道道细长而深刻的伤口还在缓缓地渗着血，血珠顺着手臂流淌，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道暗红色的痕迹。

尤其是那几处纹着特殊图案的地方，更是被削苹果的时候毫不留情地不小心割破。鲜血渗出来，与纹身原本鲜艳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狰狞的色彩，仿佛在诉说着主人内心无法言喻的痛苦和绝望。

孟飞的目光停留在那些伤痕上，久久无法移开。他的眼睛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决堤而出。他伸出手，想要轻轻触摸那些伤口，却又在即将碰到的瞬间停住，仿佛害怕自己的触碰会给李悠然带来更多的疼痛。

孟飞的眼睛瞬间湿润了，声音颤抖地说：“那个，李悠然，我不该那么说你。”他的声音充满了愧疚和心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悠然一动不动，只是哼哼了两声，像是在抗议，又像是在哭泣，然后甩开了孟飞的手。他的眼神空洞无光，仿佛失去了灵魂，对孟飞的到来没有丝毫反应。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仿佛在抗拒着孟飞的关心。

孟飞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是我错了，你别这样折磨自己了。”他的声音充满了懊悔和心疼，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伸出手，想要触摸李悠然的伤口，却又不敢轻易触碰，手悬在半空中，显得那么无助。

李悠然还是没有反应，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法自拔。孟飞无奈地说：“去洗个澡吧，这样能舒服点。”他的声音轻柔而又充满关切。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希望李悠然能够听进去他的话。

李悠然过了好久，才缓缓起身，他的动作迟缓而僵硬，像是一个被操控的木偶，摇摇晃晃地走进浴室。

孟飞在外面等了许久，都没听到水声。他心里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心再次揪了起来。

只见李悠然坐在浴缸里，呆呆地发愣，连水都没放。他就那样木木地坐着，衣服也没脱，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思考和行动的能力。他的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对周围一切的感知。

孟飞走过去，拍拍李悠然的头，说：“快放水洗澡。”他的声音温柔而坚定，试图唤醒李悠然的意识。

李悠然这才如梦初醒，机械地打开了水龙头。水哗哗地流出来，没有任何阻挡地直接冲向李悠然的身体。他身上的衣服瞬间被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

孟飞看着李悠然这副模样，心中满是无奈和心疼。他走上前，想要帮李悠然把湿衣服脱掉，以免他着凉。但想到可能的不妥，他还是忍住了“把衣服脱了再洗啊，你倒是”

然而，李悠然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坐在那里，任由水不断地冲下来。孟飞着急地提高了声音：“李悠然？”

李悠然这才微微动了动，但也只是哼唧了几声，似乎想要自己脱衣服，可双手只是无力地在衣服上拉扯了几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动作。

孟飞实在看不下去，再次说道：“我帮你吧，笨死了.”可话一出口，他又觉得有些不妥，一时之间，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水已经漫过了李悠然的肩膀，触碰到了他手臂上的伤口。伤口被水浸泡，开始隐隐作痛，但李悠然咬着牙，一声不吭，只是眉头紧皱，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血水顺着水流下来，原本清澈的水渐渐变红，那红色在水中蔓延开来，触目惊心。孟飞看到这一幕，心都揪了起来。

“你这是何苦呢？”“削苹果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悠然依旧沉默着，只是身体微微颤抖。孟飞知道，他在强忍着疼痛。

“听我的，把衣服脱了洗澡行不行？这像什么样子”孟飞再次劝说道。

李悠然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抬起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孟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孟飞，……难受。”

孟飞心疼地说：“我知道你难受，好好洗个澡。”

李悠然点了点头，可还是没有力气自己动手。孟飞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帮李悠然解开衣服的扣子，尽量避免碰到他的伤口。

每解开一个扣子，孟飞的心都跟着颤抖一下，他害怕弄疼李悠然，又担心李悠然的伤口感染。

终于，衣服被脱了下来，李悠然赤裸着上身坐在浴缸里。水已经变得很红，孟飞赶紧把水关掉，重新放了一些干净的水。

“忍忍，一会儿就好了。”孟飞一边安慰着李悠然，一边轻轻地用毛巾擦拭着他的身体。

李悠然还是不停地哼唧着，酒精的作用让他的意识更加模糊，他嘴里念叨着一些听不清楚的话。

孟飞仔细听着，才勉强分辨出他在说：“别走”

“不走，永远不走”

在孟飞的悉心照料下，李悠然的身体渐渐被清洗干净。可他的眼神依旧没有焦点，仿佛灵魂还在痛苦的深渊中徘徊。

孟飞把李悠然从浴缸里扶起来，给他裹上一条干净的浴巾，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他带到卧室。

“睡一会儿吧，醒来就会好一些。”孟飞轻轻地把李悠然放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李悠然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孟飞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他，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他回想起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而如今，因为自己的过错，让李悠然陷入了如此痛苦的境地。

夜越来越深，孟飞给李悠然盖好被子，准备离开。他觉得自己已经给李悠然带来了太多的伤害，也许现在让他一个人静一静会更好。

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李悠然突然坐起来，他的眼神迷离，带着醉意和迷糊，迷迷糊糊地撒娇：“别走，我求你了”说着，他伸手拽住孟飞的胳膊，来回晃着，像个无助的孩子。

孟飞下意识地想要挣脱，不小心把李悠然推倒在了床上。李悠然躺在床边，耍赖似的哭喊道：“你就这么狠心，真的要走吗？”他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孟飞赶忙把他扶起来，焦急地问：“李悠然，你他妈到底怎么了？”他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疑惑。

李悠然带着哭腔，语无伦次地说：“孟飞，我一看到你和别人走得近，我心里就难受。老子他妈喜欢你，你不明白吗……”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断断续续，泪水再次涌出。

孟飞愣在原地，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地说：“我懂你喜欢我，李悠然”他的声音轻柔而颤抖，仿佛不敢相信这一切。

李悠然听到这句话，不敢相信地看着孟飞，问道：“真的吗？你没骗我？”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不安。

孟飞点了点头，说道：“嗯，李悠然，我不该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温柔，将李悠然紧紧拥入怀中。

李悠然在孟飞的怀里，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他抽泣着说：“你对我发脾气，我觉得我的世界都塌了。我每天都在想，为什么你突然就变了，为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好。”

孟飞轻轻拍着李悠然的背，说：“悠然，是我不好，我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把气撒在了你身上。”

李悠然抬起头，看着孟飞说：“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我心里难受，就只能抽烟喝酒，想用这些来麻痹自己。”说着，他拿起旁边的烟盒，又想抽一根。

孟飞连忙夺过烟盒，说：“别再抽了，悠然，对身体不好。”

李悠然苦笑着说：“我都不在乎了，反正你也不在乎我。”

孟飞心疼地说：“我在乎，李悠然，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这样伤害自己了。”

在孟飞的安抚下，李悠然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他靠在孟飞的怀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孟飞看着李悠然安静的睡脸，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待他，不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李悠然爽快地答应：“好啊，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午后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一切似乎都在慢慢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