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武则天摇摇头，试图把这段回忆请出脑海。

后来呢？

后来，面对造物主突如其来的告白，她一个不耐烦蓄起“女帝威严”法球，还未作势，女娲早已隐遁。

女娲走后，留给她一个不大不小的恶作剧——虞衡司当年铸造的登基大宝纪念币上，一夜之间，所有女帝的头像都变成了她的宿敌姜子牙的。

当年的司空震，还曾诚惶诚恐地跪在女帝面前谢罪。“陛下，这纪念银币如何处置？”

“回炉重铸。纪念币一事，就免了吧。”

如今的司空震，吃了熊心豹子胆一般，一点当年的臣子模样也没有了。要是给他召唤了魔种宝石的力量，那整片大陆都不得安宁，更遑论自己的帝位了。

所以，即使对造物主有些心烦，武则天也不得不来求助了。况且，如果女娲还念旧情，说不定还可以利用她做更多的事。

十年了，不知道女娲还记不记得这档子事。当初自己初登大宝，雄心万丈，自以为不需要倒悬天的任何助益，毕竟这些神职者一贯遵守着中立的法则，从不插手任何大陆上的事。对于女娲的“儿女情长”，当时的武则天只有诧异和不解。

到底是十年过去了。

攀至权力巅峰，才明白上位者的“儿女情长”，不过是精神和身体上的高级消遣。自己宠爱过很多人，这个游戏，她喜欢，却无法醉心沉迷。因为在游戏的末尾她会发现，对方的精神领地，总是匮乏得可怜。而自己的那部分依然富有四海，只能独自前去探索。

她早就意识到，女娲闯进紫微宫求欢，不过是一种上位者的游戏。当有人胆敢拒绝上位者的橄榄枝，就一定会加倍提升游戏的有趣程度。

就是“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不过，女娲后来再也没找上过门。她一定是去玩别的游戏去了。

武则天忖度，当时自己的拒绝，不知能否多加一分今日求助的胜算。

抵达仙境时，武则天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这里可比她的紫微宫御花园开阔美丽多了。四围的天际线毫无遮挡，蓝色的天空如大礼堂穹顶一般，远处低垂的云仿佛触手可及，如花边点缀在仙境边缘。神职者的居所在天穹上倒悬着，亭台楼阁，无一不是檐角翻转，呈现出奇异之姿。

倒悬的建筑背后，有一束耀眼的长光。据说那是日之塔的能量。

武则天在心中连连赞叹，倒悬天的奇观，她早有耳闻，不过亲眼所见，更加震撼人心。

只是这悬置在空中的诸多宫殿，哪一座是造物主的呢？

其时女娲正在嫦娥的碧海青天宫中，女帝踏足倒悬天，她是有感应的。

嫦娥倚靠在庭中桂树上，一头银发散在枝叶间，衣裙和一股蓝色气流飘起，她正享受着月盈期间充沛的法力灌注。

女娲在树下躺椅上休憩，那只洁白的玉兔，舒适地埋头在她臂弯里睡着了。

“她来了。”女娲睁开了半闭的眼睛。兔子登时竖起耳朵。

“谁？女帝？”嫦娥对她的事情，十分清楚。

一阵默然。

嫦娥轻轻调整了姿势，猜度树下之人的心思。“竟然跑到这里求助来了，真是个厚颜的君王。”

“为了帝位，她可什么都做得出来。”不知是欣赏还是嘲讽。

“姐姐如何打算，拒绝她吗？”

“不。你的玉兔借我一用，引她来我殿中。”女娲说着把兔子放在地上，拍了拍它。

嫦娥笑了。“看来姐姐还是念念不忘。”

女娲气定神闲，淡淡说道：“哪有十年的念念不忘，不过总是有一些……没吃到的甜点罢了。”

嫦娥不语。只在心里想女娲还是嘴硬，对倒悬天诸神来说，哪有什么吃不到的甜点，如果有，就颇有一番份量了。即便那个女帝在姐姐看来不过是人间玩物，也是颇为难得的稀罕玩意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