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哪会知道,隔着门墙,你们当我是顺风耳,听听就能知道人家去哪个方向了?”
语气格外地烦躁,外面两人面色不佳地听着。
“不过……”苏棘语气一转,妇人抱着孩子慌张地看向她,生怕她下一刻便说出她们在里面。
外面的的人忙问:“姑娘知道那逃妇去哪了?”
“不知道,但我听见在声音是在庙后头消失的,说不定人躲去了林子深处。”
得到毫无用处的信息,两人敢怒不敢言,假声假气道:“那便多谢姑娘了,今夜打扰真是抱歉。”
说完,两人低声怒骂着离开,继续往林子深处寻人。
妇人听着两人离开的声音,提着的心放下,她看向苏棘,眼眶红得几乎要落下泪,当即朝人跪下低声说:“苏姑娘,多谢你,大恩大德我永世难忘。”
苏棘忙过去扶起她,说道:“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如此。”
妇人顺着她的力道站起,眼中的感激溢于言表。
苏棘带着母女二人往另一角落里坐下,看二人一路过来冻得厉害,于是一边拿着剩下的柴火给人生火,一边问:“这是怎么回事?”
话问出来,想起了今日杨翠与她说的话。
“往年在沙暴中失踪的人都是找不回来的,我官人如今失踪,大家便都默认他无法回来了,所以有人打算纳我为妾。”
苏棘问:“他们的纳妾方式就是直接将人抢了去,关在家里?”
“对,”妇人说着,眼眶再也盛不住泪,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沾湿了掩面的面纱,“纳的若是并未出嫁过的女人,那可能还会行一套礼数,可若是像我这般情况,只要是谁看上了,那谁先抢到家的就归为谁的人。”
旁边的孩子听到她哽咽的声音,起身心疼地伸出小手给母亲擦泪:“阿娘不哭。”
妇人强忍住泪,笑着说:“阿娘不哭了,莹莹别担心。”
“往后……你们要怎么办,难道要一直这样逃吗?”苏棘问道。
这话让妇人愣住,她低眸说:“或许明日我就会被抓回去,我知道……我其实根本逃不开。”
“可是……我最放不下的就是我的孩子,若我做了他人的妾,孩子又不是他家的人极可能才九岁就会被嫁出去,嫁给那些娶不到妻的老头。她如今已经八岁了,还这么小,怎么能就此断送了呢。”
她又低声啜泣起来,孩子在她身旁轻轻拍着母亲的背,颇为成熟地道:“阿娘别伤心,莹莹一辈子都跟阿娘在一起,不会嫁出去的。”
苏棘看向她,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已经八岁,可这身量瘦小得跟五岁无差。
三人沉默良久,待妇女哭声停下,苏棘忽然道:“你想反抗吗?”
夫人肿着眼睛惊讶抬头看她,苏棘继续道:“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
“反抗……”妇人喃喃道,她低头小声说,“我……可以反抗吗?”
“你可以!”苏棘几乎斩钉截铁道,她伸手拍了拍妇人的肩膀,示意对方看她。
妇人抬头看向她的眼睛,被她眼中坚定炽热的光芒所惊,胸中一颗希冀的心微微燃起,她有些不确定道:“我……可以。”
说完这话,看到苏棘朝她扬起的一抹笑,妇人摇摆不定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与妇人谈了一下后,苏棘知道了她叫燕水河现今三十二,孩子叫胡莹现今八岁。
苏棘也将自己姓名说与她,并说了自己与戚嵘宁的关系,让对方放心他并不会如村子里的人一样,又浅谈了一点燕婆婆,妇人才惊奇地发现,这阿婆原来竟是燕家姓的人。
“难怪从前长辈对燕家女儿要更严格些。”妇人这才了然道。
“没有阿婆也会有其他人,只要这个村子需要女人,终有一日她们就总会有人出头反抗,只是这百年来,阿婆做了第一个而已。”苏棘说。
知晓她心中顾虑甚多,苏棘给了她一颗定心丸道:“当年燕婆婆孤身反抗被村子视为大逆不道,如今有我帮您,就绝不会再让你和莹莹落入这般境地!”
翌日一早,苏棘带着人去往村子,问过杨翠之后,挑了一间久无人烟的石头房打算住进去,和燕水河一起打扫着屋中灰尘。
有好事的村民围观着窃窃私语,有人跑去给村长报信,还有一些个幸灾乐祸地跑往某个方向,似乎是去通知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