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房间内,黎洵双眼紧闭,大汗淋漓,他在床铺上滚了好几圈,丝绸制的昂贵睡衣褪到一边,白光打在白皙纤瘦的背部上,浅薄的肌肉下是不正常的鼓起,他如同一只烫熟的虾般佝起腰,鼓包越来越大,撕开皮肉,一对纤薄的翅膀颤抖着展开,灿黄色的翅膀交织着银白的脉络,快速横向展开,磨铁声扎入耳蜗,胶囊床边上留下来数条微小纤细的刮痕。
血……,都是血。血珠缠沾在他的翅膀上,顺着重力缓缓流下,流到翅根时又被迅速吸收。溢血的背部一滴血都没有滴到地上,薄翅像草糕捕获飞虫一样将鲜血捕捉殆尽。
他的意识还在挣扎,意识中纠缠着四肢的液体渐渐褪去,脑海中趴在他身上的那只虫子开始渐消逝,他感觉自己长出了翅膀,下意识的,他将翅膀划向那只肥硕的虫子,纤薄的翅膀随欲所动,轻易绞碎了沉重的幻影。
一声足以震碎玻璃的高分贝虫鸣,沾满全身的粘腻液体,和恢复轻盈的身体,他感觉自己正在快速脱离那些粘腻的溶液,距离醒来只有一步之遥。
黎洵眉头紧蹙,身体蹦到极致后渐渐松开,他眼皮微颤,意识疯狂挣扎,试图突破最后的那层薄膜。
醒来,快醒来……
在不断的猛烈冲击中,他的翅膀割开皮肉,诡异的缩到了皮肤底下,伤口快速愈合,只留两条细长的血痂沾在背上。
他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跳起,抓着被子重重的在地上滚了几圈,随后粗喘着从地上爬起,抹干额头上的冷汗。他看向自己的手腕,还好……,没有,没有红痕,只是做了噩梦。
他只是做了一个无比清晰的噩梦!
黎洵的心怦怦直跳,根本停不下来,他面色苍白,捡起掉落在地上的衣服,细微的碎屑飞到他的眼睫上,轻轻一摸,是银色的碎屑。黎洵双眼无神的看着手心的碎屑,脑袋嗡嗡作响,思绪一时间竟然没有转过来。
哪来的碎屑,喷漆掉了,飞船又偷工减料了吗。
他抬头看着眼前几条细长的划痕,黑眸涣散,呼吸都急促起来,他迫使自己放弃思考,跌跌撞撞跑入了卫生间,窸窸窣窣的水声掩盖了其他动静。
他站在温热的水流下冲刷身体,轻轻抹开被雾气覆盖的镜面,看着里面脆弱无神的自己发呆。恶梦中的那只虫子好像还未离去,背部传来阵阵搔痒,他左手抓着右手颤抖的手腕,强制的将右手按到背上……
“不会的,一定是梦……”他嘴角狂颤,唇部白到发青。背上没有翅膀,却有两条细长的血痂,它们呈对称分布,柔软的手心像是磨过粗粝的砂石,硌得人心慌。
“……”黎洵沉默不语,萎靡瑟缩在角落,不知所措。随后又像是受到什么剧烈的刺|激一直扣着背上的血痂,鲜血肆溢,染红了地面,虫翅自动弹出割伤了他的手,细长的口子从虎口拉到手肘,鲜血像是泄闸的洪水,铺满地面,无论怎么冲都冲不掉。
为什么,为什么要再次抛弃我……,我只是想要回去做个普通人。
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包裹着他,亦如20年前那天。黎洵眼角微红,缩在角落,时间快速流逝,直到室内的空气检测器器滴滴作响,水流被系统强制关闭,抽风机最大功率运转,抽走室内的水汽。
几分钟后,浴室门开启,地板干净如初,浴室内满是橘子的清香,黑色的背包被他随手丢到晾衣架上,整条右手都包裹在薄薄纱布下,眼角微红的人圈着浴巾,坐到床边。微微展开薄翅,有意识的隐藏翅膀。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完美的生存公式。”黎洵冷漠中略带讥讽的说道,有的时候他还是挺佩服自己的,调整心态只需要一小会,他该去参加比赛,或许能获得‘最佳承压奖’。
既然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展露出来,那一定有办法将翅膀藏起来。黎洵有意识的训练着收翅,终于在明日的饭点前将翅膀藏到了皮肤下。他不想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长出翅膀……这个问题,他好累。
连轴转了十几小时的黎洵满脸疲惫的接过第二日的午餐,快速解决后倒头就睡。小小的身影蜷缩着陷入被窝,这次不再有噩梦,呼吸平稳,他深陷无意识的梦乡。
【距离进入冷却舱沉眠还有44小时】
类虫母219死了,死在了球状的铁制容器中,它死前仿佛受到了惊吓,身体上有很多裂口,尸体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实验员将它从广场中央运回,以便检查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