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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射狂犬疫苗后需要休息一段时间,柏将席宸带回了古堡的卧房。
时间已将近傍晚,但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这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柏也有些疲惫,让家仆送来了一些茶点,在卧房里陪着席宸。
两人都少有这种闲来无事的时光,彼此间的气氛又很微妙,那句“非常非常想你”像魔咒一样,萦绕在柏的耳畔……
柏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以前只道“一往情深”是电视或小说里的编排,却没想到席宸这样的人,会真的在他面前红了眼。
他终归不是铁石心肠的性子,一旦卸下心防,便有些后知后觉地回味起自己这段时间对席宸的冷待,忍不住抬头看了对方一眼。
席宸正透过房间窗户眺望庄园外面大片的树林跟田野,低声问他:“我外祖父的陵寝在什么地方?”
按照日程,席宸第二天要去拜访路德皇帝陵寝。
柏微微愣了一下,问:“你没去过么?”
席宸看看他,有些自嘲地笑道:“来过的话我们应该会认识的早一些,也不至于几个月前跟你约对决场。”
柏:“……”
路德皇帝是席宸的外公,但在席宸出生前,就已经去世了。
当年温斯公爵与女王联手,将路德皇帝的尸身,连同未曾消灭的魔鬼残魂,一并封在了陵墓,并在陵墓外围施加了繁复的阵法和结界——这是温斯公爵多年寸步不离为路德皇帝守灵的原因。
出于对约撒的忌惮,路德皇帝刚逝世那几年,几乎没有任何人能接近那座陵墓。
直至后来阵法和结界逐渐完善,又受到外界舆论的压力,女王最终允许亲室贵族们前来祭奠,但因为席宸这些年一直隐瞒身份,所以从未到这儿。
柏意识到席宸的过往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加艰难——八岁离开父母,入住克拉卡帕宫,隐姓埋名的被当做未来王储培养,女王如此严苛的个性,又日理万机,多半不会给予太多温情。
柏下意识宽慰:“你以后可以经常过来,我找外公通融,多陪你去逛逛。”
席宸的注意力落在“陪你”两个字上,转头望向柏,眸子里的温柔几乎要化开:“你以前是不是去过?里面是什么样的,能不能给我讲讲?”
柏点点头:“以前跟外公去过几次,陵墓面积很大,主体被封印和结界护着,墓前有一座衣冠冢,是专用作祭奠的,外公每隔一段时间会去检验阵法,确保陵墓安全……”
柏大致叙述了陵墓的状况,席宸听得很认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家仆前来提醒两人用餐,才发觉时间已经不早。
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柏带着席宸走到楼下。
温斯公爵在餐桌主位坐着,看了眼席宸,目光落到他缠着绷带的右手手臂上。
下午发生的事伍德先生早已禀报过,温斯公爵一清二楚,可依旧揣着明白装糊涂地问:“怎么被狗咬了,这次没防住?魔法这么快就退步了?”
席宸:“……”
柏:“……”
柏想说什么,被席宸拦下:“事发突然,防不胜防,公爵见笑了。”
温斯公爵神情冷淡地看他。
席宸绕过桌位,正打算到餐桌右侧就坐,但柏拉了他一把,将自己身侧的位置让开,示意席宸坐在这儿。
席宸有些愣住。
按照帝国礼仪,客人一般坐餐桌右边,但还有一条规矩,若是伴侣或夫妻一同出席的话,两人的位置要挨着。
柏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并且斜斜看了自己外公一眼,示意他收敛些。
温斯公爵不尴不尬地轻咳一声。
席宸最终在柏身边坐下。
这顿饭吃的还算顺畅,有了柏立场鲜明的表态,温斯公爵总算没再刁难,期间问了几句两人在湖边试验新型武器的情况,对帝国境内悄无声息出现的这股地下势力作了些许了解。
夜色渐沉,晚饭过后的柏跟席宸一起上楼休息。
温斯公爵坐在客厅抽雪茄,向前来为他斟茶的劳森问道:“小柏真跟你说,没受过那小兔崽子的欺负?”
劳森点头:“少爷是什么脾气?面上不声不响的,真受了委屈,也不是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况且我看那位王储殿下,倒真的挺在意少爷。”
温斯公爵冷哼一声,就着雪茄“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想起上午无意间撞见的场景。
席宸纵然在柏面前低声下气,但柏当时的反应也很茫然……保不准是这小子当着自己的面,有意在他外孙面前装样子!
柏到底年轻,温斯公爵想,没经历过什么阵仗,更没跟人谈过感情,这不,一个下午的功夫,就被那臭小子忽悠得跟自己甩起脸色来。
还是得找个由头,把那臭小子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