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把这一生奉献在军队和战场,而不是席宸的床笫上!
柏压着心底难以言述的委屈和愤怒,片刻后,他丢下花束,在杰里诧异的眼神注视下,转身离开了礼堂。
*
柏回到宿舍,换掉礼服,迅速收拾东西。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公然违背学校的纪律,在典礼这么重要的场合,独自一人从观众席上离开,在场不少人都看到了他……席宸或许也看到了,但柏无所谓。
随便吧。
他不要再跟席宸维持这样的关系下去,他要回金彬区,向外公问清楚所有关于姐姐的事情,他要摆脱这场被谎言逼迫的联姻,重新过回自己该过的生活。
柏将礼服塞进姑母来时给的那个手提袋里,动作太大,扯烂了袋子的提手,那枚被他遗留在袋子里并未佩戴的鸢尾花胸针掉出来——胸针并没有落在家里,而是柏不想戴它。
柏塞了几次,发现那枚胸针跟他作对似的,每次装进去都要滑出来。
他心烦意乱,索性随便揣在衣服口袋里,拎起破损的袋子和背包离开宿舍。
然而在下楼时,那枚胸针又从他衣服口袋里滑了出来。
柏:“……”
真是受够了。
他弯腰捡起胸针,走出路德院随便找了个垃圾桶,将胸针丢了进去。
然后一抬头,看到席宸在前方十几米的地方站着。
柏:“……”
席宸穿着一身黑色礼服,手里甚至还拿着演讲稿,一眼不差地看清了柏将胸针丢弃的动作。
柏怔在原地。
他不知道席宸是发表完演讲才跑出来,还是干脆放了现场的鸽子……他想过席宸必然要质问他,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席宸站在空无一人的校园主干道上,眼神不经意瞥向那只丢了胸针的垃圾桶,他表情有些迷茫,又似乎无法确认般问道:“为什么忽然离开?不是说好要……”
就在刚才,他看到了柏放下花束离开礼堂的背影——席宸本不该这么敏感,因为柏可能只是临时出去一下,上个卫生间什么……但他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追了出来。
“什么为什么?”柏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很快回过神,心底的怒气尚未消散,“你在骗我,我凭什么要当着所有师生的面送花给你?”
“……”席宸沉默了一瞬,柏这话多少有些伤人,但他吞咽下这些不适,解释道,“我以为你不会介意。”
毕竟他们已经相处了这么久。
“我怎么可能不介意?”柏近乎咆哮,一时间甚至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愤怒什么,“你心知肚明,否则为什么要骗我!你知道我绝不会答应这件事!”
“可这只是一个……玩笑。”席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玩笑?呵,我管它是什么,玩笑也好,取闹也罢,还是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我已经付出了够多,席宸,不要再逼我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什么叫多余的事情?”
“让开!”
柏懒得跟他多费口舌,从他身边越过,但被席宸一把拉了回来。
席宸:“你要跟我解释清楚。”
柏:“解释什么?解释我为什么没有被你骗,当着众人的面像傻子一样拿花向你告白吗?”
席宸抿了抿唇,想说什么,片刻后却又看了旁边的垃圾桶一眼,道:“你说你把胸针忘家里了。”
柏张了张口,刹那间沉默下来。
那个动作的确很伤人,但柏咬了下后槽牙,心想,他为什么要在乎?
他冷冰冰道:“席宸,我不喜欢你。”
所以也不喜欢你送的东西。
席宸看了他半晌,那一瞬间柏已经已经预想好了对方的反应——席宸早说过这是一场政治联姻,政治联姻里不需要对方的喜欢。
席宸或许会嘲讽他,或许又会跟他说什么“配合”、“相处”,但柏不在乎,他早做好了跟对方撕破脸的准备,否则也不会从礼堂跑出来。
却没想到席宸沉默片刻后说:“我知道。”
他眼睛里透露出些许难过和失意,还有些微不可见的自嘲……席宸当然知道柏不喜欢他,正因为这样,他才忍不住用这么低劣的手段,迫不及待想让柏承认跟自己的关系。
他本该给柏时间的。
可实在忍不住。
席宸低声向柏道歉道:“是我不好,我不该用这种幼稚的玩笑瞒你。”
柏有些惊愕,一时间难以置信地愣住,神色复杂地望着他。
席宸微垂着眉眼,低着头,试图去牵柏的手:“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还有凯文的事,我也绝不会阻止你们交朋友。”
柏叹了一声:“席宸……”
席宸注意到对方逃避自己的手,神色僵了一瞬。
柏皱着眉头,有一瞬间,他几乎分不清席宸如此妥协和温柔的态度,到底是出于算计,还是真心。
他竟觉得席宸在爱他。
爱。
一段政治联姻里本不该有的东西。
柏沉默片刻,最终闭了闭眼睛,破罐子破摔地说:“席宸,我姐姐可能还活着。”
席宸皱起了眉:“什么?”
“我说,我姐姐很可能还活着……”柏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我有证据,也几乎证实了这件事,而她,才是本该跟你联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