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晴抗拒他的亲密触碰,“你别碰我。”
“三三。”
她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说:“活得那么仔细干什么?我受到的伤跟你背上那些相比,算得了什么。”
“这有可比性吗?”周赐礼问。
“那确实是没有,我现在的狼狈都是因为你,你身上的伤痕没有一处是我的。”
“三三。”
仲晴不理会。
周赐礼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谁也没想到泥石流突然二次冲击了山脉,山被震晃了,两人都站在了山岩边上,周赐礼率先往前推了一把仲晴,那股相反的力致使他径直沿着边缘滚了下去,下面的不远处就是滚滚洪水。
仲晴摇晃得连身型最起码的平衡都维持不住,眼角的余光撇到什么“嗖”得一下就消失了,她飞快转身,冲过去抓住他扒拉在山岩上的手。
“周赐礼,你毛病啊!”
“舍不得我死了?放心,你惦记的遗产都归你。”他故作轻松地她开玩笑。
“闭嘴。”
仲晴绷紧了发白的双唇扯出这两个字,周赐礼笑得像个傻子,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她的小臂都被尖锐的石头磨出了大面积的血痕,两只手紧紧握住他一只手都倍感吃力,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她能感觉到周赐礼在刻意地松手,仲晴恶狠狠骂了句草,急头白脸地说:“你他妈要是敢松手,我直接跳下去。”
在那一刹那,仲晴真的在求他,别松,我求你,别松,周赐礼,手中的那股劲才没有持续下坠。
周赐礼蓝色的眼眸乘载着月亮,倒映着她的影子。
“三三,你现在气消了吗?”
“没…没………没有…所以……你必须…给我活着…”
仲晴颤抖着身体死命地拽住下坠的他,额头、脖子、手臂的青筋都凸起了。她的掌心出汗了,周赐礼的手就像是沙子般的流走,她的眼泪失控地滴在了他的脸上,眼睛和脸色都在说着不要。
一个面对自己生死都能做到面不改色的人,在这一刻,她原形毕露了,发出近乎哀嚎的悲鸣。
她想,如果来不上,那就一起掉下去吧。
周赐礼感受她的身子主动向下坠,眼底露出的那坚定的决心,眼眸动容了。
“仲三,你松手。你会死的。”
“欠你的这条命,还给你就是了,大不了陪你一起死。”
她为过去安歇开玩笑的话付出了现实的行动,那我能不能姑且自助主张得认为你说得“喜欢我”也是真的。
仲晴的身侧凭空出现了一双遒劲有力的手,一把把周赐礼拽了上来,她也瘫坐在了地上,释然地吁了口气,抬头看到男人熟悉的面容,“封,封,封乙睦…不是…”很快,她自我否定了她说过的话,斩钉截铁地确定:“你不是他。”
“封乙幸 ,封乙睦的双胞胎哥哥。”周赐礼介绍。
仲晴哪还不明白,委屈地吼出来,“周赐礼,你他妈觉得这样好玩吗?吓我有意思吗?!有你这么求人原谅的吗?”
她比他想象中能为他付出得更多,周赐礼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想确定什么,患得患失的。
一个是亮在明处锋利的剑,一个是藏在暗处坚硬的盾,遇到危险时甚至可以相互代替对方的存在。
也是,像他这样活在危险里的人,身边怎么会没有时刻跟随的保镖,仲晴胡乱地抹掉脸上的眼泪,精神仍然留在即将失去的恐慌里,她生气地看向封乙幸:“你知不知道你再晚出现一点带你,我真的会握不住,你知不知道?”
“因为我在你的身边。”封乙幸平静地说。
他作为少爷的保镖,服从命令是他的天职,被安排到仲晴的身边,心中存在的积怨与不满在看到她为了少爷这么拼命的时候,也一点点地消掉了。
仲晴不可置信地看着周赐礼,明明就是他比她更需要保镖,他把盾给了她,就没考虑过自己遇到危险时会怎么办?
她面目狰狞地询问:“怎么回事?”脑子转得很快,“是在上次在酒店的时候。”那消失的脚步声是封乙幸为她处理的,所以周赐礼能确定她不会出事。
“仲小姐,少爷也很后悔………”
封乙幸想说不是,其实比这更早,但被周赐礼的眼神阻止了,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现场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而当他们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会再次出现。
周赐礼:“要是没有他,你还准备陪我摔下去,傻不傻啊你?”
“你说呢,一命换一命,周赐礼,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周赐礼听不得她撇清关系的话,半蹲在地抱住了哭红眼的仲晴,眼泪浸湿了他的短袖,他轻轻地问:“为什么来?”
“你不要跟我说你不知道来这里有多危险,周赐礼,你但凡考虑过我一点,你会来吗?莫涵漾的命又不是你丢的,你赎个屁得罪,你是不是想为莫家收拾烂一辈子的烂摊子。”
仲晴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她心知肚明再去纠结这些事都显得毫无意义,还是下意识地为他打抱不平。
周赐礼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这是最后一次,你要是再敢管那个女的……”她又强调了一遍,“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周赐礼答应她:“好。”
他愿意走这一趟,也是因为他和莫斯朔说好,这次以后他和莫家再无干系。他想跟三三无后顾之忧好好的在一起。
周赐礼说:“这次回去之后,只要你的气能消,你想怎么都可以。”
“你说的。”仲晴不露声色地扮柔。
“我说的。”他问,“三三,你现在喜欢上了我吗?”
仲晴没有给回应,周赐礼继续说:“没喜欢上我那就以后慢慢喜欢,嗯,我喜欢上你了。”
“周赐礼,我是你的谁?”仲晴看着他的眼睛。
“生,三三,你是我的生。”周赐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说。
他看见绳子那头的端点是她,光亮亦是她,她用生命为注,唤醒了他往后真正的生。
仲晴就喜欢他身上那种置死地而后生的生命力,旺盛,蓬勃,不败。
她问他:“我们两这算不算是过命的交情?”
他回:“是。”
“该报备时就报备,你懂不懂?”
“懂了,懂了,三三。”服软认错的态度很是端正,仲晴气哼哼地撇过脸。
直升机和那几波人马全部原路返回了,封乙睦松了两口气,付敏卉那是真正能交差了,这次这位夫人主动找上他,咄咄逼人的架势让他差点没招架得住。他自作主张地告诉了老板给仲晴配备了保镖,她的面色才缓和。
如果仲晴没来,周赐礼这个时候已经走了。
因为他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儿,这也是个很好把仲晴困在身边的理由,他才硬拖着没走。
没人会为少爷冒出生命的代价,除了他的亲人,还有他们。现在多了一个仲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