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幔低垂,纱幕朦胧,香炉中升腾起的轻烟蜿蜒盘旋,殿内烛火明灭,一片静谧。
“陛下。”左翼低着头,双手呈上一支小拇指大小的竹管。
龙奕阳批折子的手一顿,他将手中的朱笔放下,起身拿过那支竹管。
一张被卷起来的纸条从管中被抽出来,龙奕阳借着葳蕤的火光将纸上的字迹尽收眼底,乌云在他眼底翻涌,只一瞬又被压了下去。
“他还是那么爱凑热闹。”
帝王舒缓平淡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所有人都低着头,没人敢去接这位天子的话茬。
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转瞬即逝,龙奕阳勾着唇,声音却是怪异又危险,连带着映在墙上的影子也都诡谲了起来,“他身边又来了个新人。”
“你说,他什么时候才能收收心呢?”
一只手冷不丁的落到了左翼的肩膀上,左翼将头又往下低了一些,浅灰色的瞳孔闪过一丝晦暗,又迅速的沉寂下去。
龙奕阳随意扫了一眼他低垂的头颅,拇指与食指捻在一起,将闪烁着亮光的烛火掐灭,薄唇吐出几个冷淡的字眼,“行了,让人去查查,那个……冷魄到底是什么人。”
“咚” “咕噜噜——”
半截红蜡还在吐着烛泪就被人无情的掐断甩到了地上,留下来几点白色的残痕。
“是。”左翼的目光在那半截滚落在地的红烛上顿了一瞬,身影确实看不出丝毫的停顿,眨眼间就已经领命退了出去。
龙奕阳看着殿内的屏风,呼吸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他艰难的从五脏六腑中挤出一口带腥的热气。
微微垂落的手指上犹可见红烛粘腻的泪花。
——
第二天一早,好吧,其实也不是很早。
墨怀玄在床上翻了个身,磨磨蹭蹭了一刻钟左右才坐起来,他打了个哈欠,果不其然不见冷魄的身影。
从昨日起他就有些神神秘秘的,像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了一样。当然,作为青山城的通缉犯,冷魄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也实属正常。
墨怀玄没兴趣知道他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去了,只问了一句书灵,“他什么时候走的?”
书灵道,“你睡着之后他就走了。”
闻言,墨怀玄放空大脑,嘴里小声嘀咕,“这比社畜996还没保证啊,年轻人真有精力。”
昨天冷魄缠着他到了半夜,等休息的时候差不多已经到卯时(早上五点),结果还要连轴转的出去办事儿。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工作量啊,墨怀玄啧啧直叹。
书灵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有没有一种可能,冷魄年龄比你大呢?”
他只是内力比较高,才显得年龄小而已。
墨怀玄的脑子卡壳了一瞬间,“……那他多大了?”
“芳龄二八。”
墨怀玄一懵,“十六?”
“一个二,一个八。”书灵皮了一下,“当然是二十八。”
“用现代人的说法就是——奔三的老男人了。”
那你还用芳龄?
墨怀玄嘴角抽了抽,“还真是看不出来哈。”
不论哪方面。
就算长的嫩,难道冷魄就没有身为一个成熟男人的自觉吗?
墨怀玄想到了他婉转的声音、想到了他灵活的身姿、想到了他……算了,他不想了。
原以为是个弟弟,没想到是个叔叔。墨怀玄暗自决定自己一定要好好修炼内力,等他老了,他也要去装嫩!
话回当下,撇开他用不用装嫩一事不谈,墨怀玄洗漱过后草草吃个了早午饭就整理着装让自己努力像一个普通的江湖人一样,脚步轻快的往武林大会擂台那里赶去。
虽然已经在掉马的边缘摇摇欲坠了,但这并不妨碍他依旧想要大鹏展翅,这可是武林大会啊!
穿书这么长时间,他难得见一次五花八门的江湖人和武林功夫,怎么也不该错过。
他来的时间不巧,上午的擂台基本上已经到了尾声,上台比试的人少有几个是武功高强的高手,要想看有点实力的高手比拼只能等下午的擂台赛了。
墨怀玄也不气馁,左右都是来玩的,当然好心情最重要了。
等上午场的赛事结束,墨怀玄就近距离找了个茶棚听里边的江湖人胡侃。
他边喝茶边吃着炒瓜子,竖着两只耳朵听八卦。
“……嚯!你们都听说了吗?就是之前那个魔教教主下拜帖的事儿。”
“这谁还不知道啊!”
“嗐!”“你们只知道他下拜帖了,你们知道他哪一日来吗?”
“这可是武林大会,三宗五派可都在这儿,那魔头敢来吗?”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最开始的那个人忽然压低了声音,“我有个远房叔叔在城主府里做管事,他说啊,不小心听过一嘴城主和闻盟主的话,说那个魔头扬言,就是今日要来呢!”
“嚯!”
众人一片哗然。
墨怀玄仗着内力不错,将他们的对话尽收耳中。
魔教教主?
那不就是司徒策吗?
虽然已经半个月不见了,他真是半点都不想念。
原以为之前茶楼里那说书先生就是拿魔教的事当个噱头,没想到司徒策这厮是真勇啊。
他嚼着瓜子仁,有些犹豫今天下午要不要留在这里。
毕竟司徒策脑子不正常,万一要是被他认出来了,emmm,他还骗人家好几次呢,再加上原主可能也骗了几次,他俩加一次骗司徒策的次数肯定不少了。
墨怀玄边吃边想,连碟子里自己剥好的那几颗瓜子仁早就吃完了都不知道。
?
等等!
瓜子仁早就吃完了那他吃的啥?
墨怀玄看着自己手边的小碟子,里边依旧铺着浅浅的一层饱满可爱的瓜子仁,不多,但胜在有补给源不停的向里面输送物资。
墨怀玄停下捏瓜子的动作,把目光移向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