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周遭好像一下子静了下来,弥漫在空气中的冷色好似在一瞬间彻底凝聚。而谢泉清就静静地跪在那里,将头埋进黑暗,静静地等待来自各位长老的问责。
柳是礼倒是没想到他寄予厚望的弟子,竟然也会做这种违反门规的事情。这时有一位长老开了口:“泉清啊!”
谢泉清弯着的腰又低了些许:“弟子在。”
那位长老:“泉清,你一向是你们师兄弟三人中最让我们省心的存在。拜入掌教师兄门下多年,你也该知道这弟子无故下山,从者是为同犯,这一桩桩罪名堆叠是何下场?”
谢泉清深吸一口气,他自是知道的。可现如今他管不了这么多,“全是弟子的错,是弟子未曾看住师兄,千错万错弟子愿一人承担。还请各位师叔、师伯责罚。”
那位长老倒是没想到他已经把话说到如此地步,谢泉清却还是执意担下所有罪名。他倒是低估他们师兄弟之前的情谊。不过如此一来,倒也为难,他看向柳是礼企图寻求帮助。
柳是礼看了看他,挥舞着衣袖示意他:“你先下去吧!”
谢泉清还想做些什么,“师叔!”
柳是礼怒声道:“你自是错,触犯门规,这些等我们处理完这件事情,自会按照门中规矩,对你施加责罚。但现在你就回你的住所好好待着,无事不得外出。”
谢泉清:“师叔,师兄他……”
柳是礼倒是没想到谢泉清会反驳他,本就在气头上的他,到了此刻更是一点就炸的火药桶。“你以为你以一己之力担下所有,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吗?天真,你真是太天真了!沈邺身为剑仙传人,掌教之徒,为了穹都城奉献他的一生,扛起他的责任,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而他所犯之错,视掌教之责为儿戏。又岂是你三言两语便能抵过的。”
“可是……”谢泉清还想说些什么。
一旁的长老劝解道:“泉清,这件事本就与你无关,你又何必……更何况阿邺此次的确是太过儿戏,这份责任是他本就应该担下。”
一位长老附和:“是呀!身为穹都城掌教,应以天下为己任,而不是像阿邺这般,任性胡闹!”
一位长老赞同:“说的对,若是每位继任掌教之人都如他这般,那穹都城岂不是……又因和而立于天下?”
谢泉清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脑海中也在此刻浮现出沈邺少时,后山竹林中沈邺对他说的话:
师弟,我可不这么认为身为穹都城掌教是应该以天下为己任。可是光练剑有什么用,若是只居于庙堂之高,如何体会百姓之苦?
又何谈天下已任,万民安康?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沈邺还如当年一般些许不着调,但是谢泉清始终相信师兄有他自己的打算。此次这么长时间未归,也定是有自己的苦衷,说不定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谢泉清反驳道:“难道私自下山就这般严重!就这般罪无可恕吗!”
片刻间,整座大殿好像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宁静,居于大殿中甚至能听到窗外呼啸而过的寒风。
柳是礼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谢泉清迟疑,但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当着众长老的面扑通一声再度跪了下来。“弟子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身为穹都城掌教应以天下万民为己任,可居于庙堂之高又何谈万民之苦。泉清愚钝,着实不明白师尊仙逝前为何留下这等规矩。”
柳是礼:“你!看来你跟着你师兄可没少学到好东西。”
谢泉清挺直腰板:“多谢师叔夸奖。”
当真是沈邺的好师弟。
柳是礼生气的甩了甩衣袖,当即背过身去。“我看你还真是想陪着他一起受苦,当真是好兄弟,看来等派下山的弟子将你那好师兄抓回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谢泉清:“弟子任凭各位师叔、师伯惩罚,只是师兄他……”
柳是礼猛然转身,怒气十足盯上他眼眸的那一刻,倒是多了几分理智。“别和我提他!”
谢泉清看着柳是礼,又看了看周遭坐着的各位师叔师伯,终究是一咬牙说道:“师尊并非只有师兄一个弟子,还有我!”
柳是礼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未曾听清。
谢泉清一字一句重申道:“我也是剑仙传人,我未必就比师兄差。”
若是可以,以他来换取师兄想要的自由,倒也未尝不可。
在之后的很长时间,即便谢泉清说出的那句话,穹都城的人也未曾选择放弃寻找沈邺。谢泉清记得再次见到沈邺已是此事过去一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