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我会抓准时机对章鞍动手,尽量引诱他喊那人前来助阵。他一旦出手,你就要抓住机会,能一招毙命最好。就算不能,也要因此重伤他。一旦他重伤,我们才有逆风翻盘的机会。此人不光身手了得,暗器更是一绝。你要多加小心。”
就是这个时候!
林景山看准时机,狠狠的刺了上去。
黑衣男子倒是没想到林景山会突然袭来,此时躲过依然是来不及,居然如此……索性就扭转了身子,将自己后背至于他面前。
林景山虽是因此得逞,鲜血从那人的后背溢出,没一会儿的功夫便浸染了那人的衣衫。也就是在那一刻,哗啦一声黑衣男子打退了云祉的进攻,并从他手下顺利就救下了章鞍。
与其说是救下来了章鞍,不如说是章鞍整个人像是个碍事的木偶,一把被踢出这盘棋局。脚步不断往后退,直到狠狠地撞上校场外围的汉白玉栏杆。冰凉的触感自腰间传来,还不等章鞍因此面露难色,抬眸望去,身子早已经置身空旷之地。自下而上涌上来的寒风伴随着云雾,将他大半个身子包裹。他大惊失色,慌乱地摇摆身子换来的只是更为艰难的处境。
幸得关键时刻,眼疾手快的夜冥府弟子一把抓住了他,这才避免了一场尸骨无存。
校场的另一侧依旧是剑拔弩张,眼见黑衣男子反应过来唯恐他们的处境更为艰难,林景山加重了手中长剑的力道。疼痛感愈演愈烈,剑锋几乎是要深入骨髓,黑衣男子望着得逞了两人,只觉得因伤口燃起的火焰似有将一切吞噬的决绝。
随着一声长吼,林景山与云祉被骤然而起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待到脚步彻底稳了下来,只见远处的黑衣男子双眼猩红,看着他们时恨不得在那一刻将他们撕碎。
云祉与林景山相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提着剑再度冲了上去。
这一次他们倒没有这么好运,还未碰到黑衣男子就被一剑掀飞。身子狠狠地砸在远处的地面上,紧接着就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浑身像是被马车碾压一般疼痛,想要撑起身子重新站于人前,可那四肢就像是被千斤重的铁链锁着,半分也动弹不得。
林景山还在坚持着,“柳、柳师叔,快带快带他们走。带着其余弟子撤到安全地方……”
柳是礼看了一眼瘫倒在地上的他们,不论曾经如何,但到底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而穹都城更是,他是断不会走的。说着便提起长剑挡在他们面前,一副说什么也要护着他们两人的姿态。“我是不会走的!穹都城再不济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岂容你放肆!!”
黑衣男子一脸不屑,“不自量力。”
林景山:“柳师叔……”
云祉:“师叔!”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长剑嗖的一声飞了过来,强大的剑气逼得黑衣男子连连后退。等他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就这么径直插入冰冷的校场中央。边缘由汉白玉碎裂而形成的石块在空中飞溅,哐当一声,坠落地面,顺势滚到他脚边。
黑衣男子看着脚边的碎石,紧张的环顾四周屋檐,却并没有看到可疑的身影。就当他快要由此放下戒心的同时,一道素白身影赫然出现在他面前。一副要护着林景山一行人的架势,“阁下是何人?此举何意?”
他说着,看似疑问,实则满是杀意,身下的脚步那是步步逼近。
谢泉清:“无名小卒,不足挂齿。”
黑衣男子听着熟悉的声音,立刻就认出了斗笠下他的真面目。“原来是你,当真是好久不见了。”
“我倒是一点也不想见阁下。”谢泉清一边应付着黑衣男子,一边抽空看向身后的两人。
林景山听着熟悉的声音,看向眼前之人倒有些不敢认。“你是谁?”
反观一旁的云祉倒是一眼认出,“谢师兄。”
林景山不可置信:“掌教师兄?”
柳是礼闻言,身子也是猛然一僵。
云祉急切的想要确认,“谢师兄,真的是你吗?你真的回来了?你?”
柳是礼率先反应过来,将长剑背于身后,上前将他们两人相继搀扶起来。
站起身后的林景山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你真的是掌教师兄吗?掌教师兄,你?我……”
谢泉清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云祉闷声间,再度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一副随时可以和他一起并肩作战的模样。
黑衣男子看着他们如此寒暄的模样,兴致更甚:“既是如此,倒也方便了不少。”
谢泉清回眸看了一眼云祉,叮嘱道:“照顾好自己,还有他们。”
他们二字如万根荆棘狠狠的陷入林景山心底,其实他是最后拜入师尊门下的,当时师尊已无心收徒,他座下的两位弟子。无论是沈邺还是谢泉清都算是这一辈的翘楚,而他无论是年纪还是资质都不算上乘。却在机缘巧合下因为柳师叔的举荐得以拜入剑仙传人门下。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与这座主峰上下格格不入。
谨小慎微、兢兢业业,是他的一生。
豪情壮志,艳绝天下,是他们的一生。
直到十年前沈邺师兄死后,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位少年天才主动请辞穹都城掌教之位。
当时,放眼整个穹都城,他成了炙手可热的即位人选。虽是代掌教那又如何,可是或许也正因为如此再见,他小心翼翼维护而成的师兄弟情谊,变成了他们……
这边,谢泉清面对黑衣男子猛烈的攻击,虽是直面迎了上去,但大多也只能以侧身躲避为主的。几番来回下,始终不敢与他正面相对。可这样下去始终也不是个办法,黑衣男子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所以在打斗中每一招一式都是奔着能一举拿下谢泉清的目的去的。剑势之狠辣,就连一旁的云祉都看出了不对劲。
云祉拧眉:“谢师兄,似乎有些不对劲。”
黑衣男子的伤口随着剑势的舞动隐隐发痛,虽是小伤,但终究是造成了影响。再则,他也不想就此和他们闹下去,正事要紧。黑衣男子果断挥舞着长剑,一道凌厉的剑气狠狠扑向他。
谢泉清纵身一跃,借着轻盈的身子侧身躲过,就在这时黑衣男子故技重施,朝着谢泉清就是一脚,眼看躲不过,只能硬生生的迎上去。但这么好的机会,他怎么会就此放过。他的手如料想的那般,划过他的头顶。在指尖触碰到他遮挡面孔的黑色布料之际,黑衣男子猛然反应过来。对着谢泉清就是一击。
转眼间,谢泉清头顶的斗笠被打落,手中的剑锋在冰凉汉白玉砖面上扯出长长的划痕。整个人半跪在地面上,目光如炬。
黑衣男子道:“谢泉清,你未免也太过高估你自己。”
云祉也在这时拖着受伤的身子上前,搀扶起,“谢师兄,你没事吧?”
突如其来的明亮到有些晃眼睛,谢泉清侧过头努力的适应着周边的环境,“我没事。”
黑衣男子:“事到如今,不妨告诉你们,早在半年前,岺水河畔他便已是我的手下败将。他所中之毒,致全身内力滞涩,真气受损,难以汇聚,而此毒无解。”
云祉看向谢泉清:“谢师兄,他说的是真的吗?”
谢泉清默不作声,云祉心中便已经有了答案。
黑衣男子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如今的谢泉清,说是个废人一点也不为过。你们所看到的一切,不过是他以自己生命为代价的铤而走险。他一届将死之人,你们该不会以为他能扭转战局?哼!真是可笑。”
谢泉清先一步抓住云祉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
云祉无奈只能硬生生忍下这一口气,但藏匿在衣袍之下的手紧握着,骨节吱吱作响。
黑衣男子:“把《华阳册》给我!说不定我会因此网开一面,免你们其他人忍受此番折磨。”
林景山:“欺人太甚!”
黑衣男子不耐烦:“我说!把《华阳册》给我!”
章鞍也在此刻捣乱,“快!没听到吗?把《华阳册》交出来避免生灵涂炭。”
谢泉清也在此刻表态:“做梦!”
章鞍:“哎!我说你们别给脸不要脸,还有你?谢泉清是吧!你早已不是穹都城的人,人家的现任掌教在这,哪里轮到你说话。再者,你们?已是强弩之末,该不会还以为有人能救你们吧!”
话音落,校场之上凭空掠起一阵寒风,席卷这单薄的衣袍,顿时间让在场之人不寒而栗。章鞍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抬眸间,狂笑声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