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在林子里遭遇的事应该是还没传到行宫里来,姜慈和赵洵回来的这一路上,只见人们脸色如常,没听见半点风声。
于是回到房中,姜慈才开口问道:“大人难道已经看出什么端倪了?”
她回想起方才林中探查,没想起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小侯爷比往常更沉默些,两个人一路上只是在听文瑞先生分析。这么说起来……赵洵对这位文瑞先生说的话倒也没反对过,这点倒是有点奇怪,小侯爷什么时候对这位门客这样信任了?
那边赵洵已经换上常服出来,他见姜慈一副认真思索的样子,不由笑笑,反问,“想到什么了?”
姜慈回神,在桌边坐下,托着腮道:“从未听大人您说起过这位文瑞先生,今日大人却似乎对他十分信赖……我猜是他有问题?”
赵洵嘴角一勾,“猜得很准。”
姜慈奇道:“但为何?”
赵洵倒了两杯茶,说:“先前我听说他不擅长野外围猎,所以很少出门,可是今日观察他在林中表现,可不像是只会闭门读书的人应有的反应。”
姜慈想了想,“可万一,这些林间事情也只是他从书上看来的呢?”
“只是常识道理也许可以强行记下,但行为举动却不能一日练成。”赵洵放下茶壶,将其中一盏茶放在姜慈面前,“今日天阴,道路湿滑,那林中很不好走,你尚有功力在身,身段灵活,也需谨慎小心,但他如果真的是只会读书的书生,如何能做到脚步轻快地走在我们前面?”
姜慈顺着赵洵的话想了想,道:“这么说起来我今日也觉得有点奇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明知山林里暗藏危机,但这一路上他非但不露惧色,还毫不迟疑……如果不是此人非常自负,对自己做得判断都非常有信心,那……”
姜慈说到此,脸色微变,她看向赵洵,一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赵洵点头,接着说完,“那就是他知道前面的路上有什么。”
姜慈低声道:“可他不是太子殿下的……为何要向七皇子下手?是太子?”
虽然姜慈也明白,皇室之间为了权位勾心斗角不在少数,就算是亲兄弟又如何。可若是她之前没见过七皇子便罢了,正因为她见过这位皇子,所以她心里也知道,这位七皇子与太子站在一处,两人之间,高下立见,实在不能相提并论。
她想不明白,太子这样的人,会将七皇子视为眼中钉,并且到了一定要冒险在围猎的时候铲除对方的程度吗?
这一点,赵洵也有些迟疑,“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可能,七皇子起初并没有去林子里围猎的打算,他会在那个时候进入林子,有两种情况。一者,林子里隐藏着的东西不小心暴露,让七皇子发现了,出于好奇进入林子里;二者,这确实是针对七皇子来的,因为知道他这个人急于邀功,于是故意制造动静,假装刺客,引七皇子去林中。”
姜慈想了想,“但是这位文瑞先生……”
姜慈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事情发生时,太子和文瑞先生都和自己在一起,从他们当时的位置来看,是不会知道七皇子他们进了林中的。就算文瑞与这件事脱离不了关系,按照当时的情况,他一来不可能有分身术亲自去林中动手,二来他看不到七皇子的情况,更不可能指挥全局……看上去和林子里发生的事全无关系。
但真的是如此吗?
姜慈又将今日发生的事从头到尾回忆了一遍,忽然意识到了。
“他主动向大人说出林子的事,就是为了表现他对林子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样的话,不管是谁深入林中调查,他都可以以此为理由,进入林中一同调查?”
“是,还有一点。”赵洵看着姜慈道,“从一开始,我们进入林子里,就不会找到任何与‘刺客’有关的线索。”
不论是七皇子一开始说的“人影”也好,还是侍卫们以为是“刺客”埋伏也好,到了最后,大家怀疑的对象都变成了林中野兽,再也没人提起刺客的事。
姜慈惊道:“这么说来,林子里有野兽这件事也是他提起的……莫非他在包庇谁?”
赵洵摇摇头,提笔写下一封传书,边道:“还不清楚,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有没有刺客,他又是替谁办事,目的为何……现在至少可以肯定的是,从现在开始,不能将这个文瑞先生当成单纯的门客来看待了”
赵洵落笔,很快写完,此时已近傍晚,赵洵看了一眼窗外,又看了姜慈一眼,“先将这些事情放在一边不谈,此事一出,也惊动了和洪,不知会不会对计划有影响。”
姜慈想了想,道:“说到这个,今夜是一个好机会,我打算在晚膳时行动。”
“今晚?”
行宫的晚上十分寒冷,没有宴会的时候,众人也不会走出屋子,晚膳自然由太监和宫女们分别送到门口,每个人都有负责的区域,分几趟送完,这样才能保证不耽搁晚膳的时间。
“这一段时间里,宫女在行宫中穿行无阻,接近每个房间时也不会受人怀疑。大人觉得如何?”
赵洵思考片刻,然后道:“确实没错,不过宫中送膳食,素来都是两人一行,你要想自由行动,到时候还需要想个办法,解决与你同行之人。还有易容呢,你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