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洵神色一变,姜慈不知道自己方才哪句话说的有问题,顿时一愣。
“怎、怎么了?”
只见赵洵已经起身过来,与姜慈一同站在那盛放卷宗的盒子面前,他从中拿起一份卷宗翻看了两页。
“外邦……协议……鸿胪寺……”
听赵洵喃喃低语,姜慈在一旁问,“大人可是想到什么了?”
莫非这边境骚动一事,也与景大人的案子有关?
姜慈这样想着,抬头看向赵洵,只见赵洵手中握着一份记录着景同天当年出行概况的卷宗。
接着,只听赵洵说道:“姜姑娘方才所说的协议,其实也就是后来由鸿胪寺主定,外族往来陈国的条律。”
姜慈点头,“这点有所耳闻。”
赵洵接着道:“当年初定时,这则条律不仅适用于外族人进出京城,在边境一带其实也需一并贯彻。”
姜慈听罢,便问:“若是如此严苛,北境一带异族混入的可能性应当不高,莫非大人认为这次边境异族来犯的可能性并不高?”
“恰恰相反,若是刚开始几年,确实是这样。”赵洵放下卷轴,“外邦协议立定以来,鸿胪寺专管进出人员的审核事宜,尤其是来往京城的人,但凡踏入城中人的身份、目的等,都需要鸿胪寺一一核验。此条例刚设定时,各方都严格遵守,可是一两年之后,局面发生了变化。”
“休战后,往来经商者越来越多,核验工作的难度越来越大,鸿胪寺渐渐力不从心,不仅临时加派了很多人手,甚至到了后来,审核的要求也是一再放宽。听说有时候,只要买通鸿胪寺的人,便可在京中畅行无阻。”赵洵说到这,顿了顿,“京中是如此,边陲之地可想而知。”
姜慈恍然,“所以这些年,外族以此混入陈国的人,应当是数不胜数了。”
“不错。当年我在北方军时,时有听闻外邦人被拦截在边境的消息。那些人虽被拦下来,却很少会再跋山涉水回到部落里,他们往往会在附近开始生活,以便寻找合适的时机再进陈国。”
“那这样说来,算算时间,这么多年过去,这些留守的人只增不减,岂不是会发展起新的势力?”姜慈这样想着,又意识到其中最为关键的一环,她惊道,“此时边境安稳,朝中退兵,侯爷您也被调回京城,如今的北方军可谓是相对松散,对某些有心人来说,此时自然是出手的好时机!”
赵洵点头,“但正如郭大人所言,边境一带一向是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那附近的人们本身也习惯了这些威胁。”
“所以,这些日渐发展起来的势力,看似异端,可是早就潜移默化地融入当地人的生活之中,在当地人看来某些习以为常的事,对于从京城来的常捕头一行来说,却是处处异常。”
“不错。除此之外,以鸿胪寺过往行为为例,不可不防有人暗中勾结。北境离京城路途遥远,若有心隐瞒,几个月之内的事情都不会传到京城中来。”赵洵说着,拿起常超那一纸飞书,凑到烛火边点燃了,“自然不如常捕头一纸飞书来得畅通无阻。”
姜慈沉思片刻,不由感叹道:“没想到这两件事还能有这样的交集,该说是巧合还是……”
赵洵闻声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手,将一份卷宗移到姜慈面前,“也许并非巧合呢。”
不是巧合?
姜慈一愣,随即低头看了一眼,只见卷宗展开,第一页第一句话便是——
“同年二月初,景同天随军北上,宣讲往来制度条例。上午到达,当日未作停留,午后离开北境。”
姜慈倒吸一口气,“这是……”
景同天北上?本以为景大人的死只是给了赵洵一些启发,可现在看来,难道说这位景大人的死还和北境有关系?那为何却到了江南才……
同年……
姜慈立刻想到了之前听到的消息,“那随后……景大人是不是就顺路南下,去了那个什么沐春宴?”
赵洵点头,“是。”
回想此前在江南时听到的种种消息,此时再将景同天的行踪与这些事联系起来,隐约能窥见到一些他当年做这些事情的缘由,有一个答案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了。
姜慈只觉得自己的心也狂跳起来,“并非是巧合……大人的意思是,如今北境的境况与景大人遇害一事脱不开关系,也许,景大人遇害的线索不止在江南镇寻找,更应该追溯到他在北境时的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