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往常,赵洵恐怕此时就已经派人去查了,但太后生辰已近,想要出关并非易事,未免打草惊蛇,此事只能暂且搁置。
各方可能也是有此想法,京城中暂且风平浪静了几天,几天之后,便迎来了太后的寿辰。
一大早,侯府便准备了马车,赵洵虽是侯爷,但因从小在宫中长大,因此也和皇子皇孙们同礼,在宴席开始前去宫里给太后请安。
姜慈和赵洵同坐在马车中,只听外面车夫吆喝了几声,马车缓缓开动起来。
姜慈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赵洵正在闭目养神,她听着外面的声音格外好奇,便掀起车窗帘子往外看了两眼。
太后寿辰是陈国一等一的大事,虽说已经预料到那场面定然是热闹非常,但其程度还是超出了姜慈的想象。她以前在剧组时不是没拍过类似的场面,当时群演几百号人挤在片场,她已经觉得场面可以用壮观来形容,然而此时此刻再看这京城,姜慈只觉得片场那些是小巫见大巫了。
道路两边,十余里路皆是张灯结彩,沿街两侧,都是百花争奇斗艳;一路往前行,更能看到临时搭建的各种山石亭台,当真是移步换景,每走到一处都是一番不同的景象。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杂耍班子、戏班子,各种表演叫人目不暇接,只听歌舞声不绝于耳,鼓乐杂耍更是样样齐全,沿路上人头攒动,路上都是人们的喝彩叫好,这大概是这条街上最为热闹的时候,就算是姜慈这个现代人来看了这场面,也是相当震惊,只觉得比电视节目还要精彩。
“这么有意思?”
忽然,耳边响起了低沉的声音,姜慈转头一看,赵洵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正盯着她看。
姜慈便放下帘子,道:“没想到会这么热闹,我这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赵洵并不否认,“太后寿辰,自然非同一般。”
姜慈见他神色不济,想到李管家说昨天半夜还见赵洵屋中的灯火亮着,想来是没休息好,今日为了进宫又起了一个大早,便问道:“不过宴席近午时才开始,怎么这早便要动身了。”
“先去请安,到得早的便能先结束。”赵洵最烦的就是和一群人候在外面干等,而他又住在宫外,要想赶早,就得早点去,尽快结束折磨。他说着,也抬手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又将帘子放下了,补充道,“今日文武百官齐聚京中,这条街上只会越来越拥挤,马车定然也不如平日里走得快,怕路上耽搁了。”
综上种种,小侯爷也不得不提前出门。
姜慈也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外面是几位穿着官服的人,其中一人面相精明,看上去不像是善茬。那人似乎有所察觉,抬头往马车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认出了侯府的马车,这人神情愣了一下,姜慈见他接着要看向这边,便赶紧放下了窗帘。
她看了赵洵一眼,问道:“刚才那人认得侯爷?”
“算是有过交道。”赵洵迎上她的目光,“此人便是江南镇府衙的县令。”
姜慈道:“他便是断了景大人案子县令?”
“嗯。”赵洵点了点头,似乎不想再聊这个县令。
也难怪,景同天的案子疑点诸多,这县令却草草结案,后来学院夫子一事也是毫无后续,在赵洵看来,这样的行为和草菅人命又有什么区别,自然是对这个人心生厌恶,懒得看一眼了。
不过姜慈却有些好奇,“这文武百官是全都来了吗?有些偏远的府衙岂不是很久之前就开始筹备赶往京中了?”
“来的大多还是京城里的。”赵洵从边上拿出一册书来翻看,“江南镇其实也没必要来,只是江南擅诗词,得太后赏识,便请了他来。”
“原来如此。”
两人路上闲聊,时间也过得很快,过了一会儿,姜慈感觉车又慢了些,好奇张望,却见宫门已经在不远处。宫门前更是车马众多,车夫不得不一再放慢速度,跟在其他车后面。
她缩回车里,小声道:“天,这么多人?”
赵洵点点头,“前面设有守卫,例行检查。”
听到“检查”二字,姜慈下意识摸了摸脸上面纱,这会儿才有要进宫的实感,好像每次试戏前都会紧张一样,她问赵洵,“大人,我今日这打扮还可以吗?”
她方才趴在窗上,面纱没掉,但是稍微有点乱了,这会儿赵洵伸手帮她把发边理好,说:“可以。”
姜慈愣了一下,下意识想避开,但此时车里就只有他们俩,本来这动作没什么,避开的话反倒是显得很刻意,姜慈想到此,忍着没动,只是抬头看着赵洵。
小侯爷本来也没多想,此时察觉到姜慈的目光,忽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顿时将手收了回来,那手顿时也不知道往哪放,只好屈指在唇边轻咳了两声。
姜慈一愣,也偏开了目光。
马车基本停在原地,车外连马蹄声都没有了,只偶尔听到几声马的响鼻,车内十分安静,两人之间莫名奇妙变得有些尴尬。
片刻后,赵洵开口道:“一会儿我去请安,你得在殿外等我,这几日降温,下车时将披风带着御寒,到时我会尽快出来的。”
姜慈点了点头。
赵洵继续道:“宫中人多眼杂,你在殿外时定要注意。尤其是刘公公这些人,最好不与他们接触。”
“我知道。”姜慈继续点头。
赵洵看她答应得这么快,反而有点不放心了,好像能猜到姜慈脑子里在想什么,最后叮嘱了一句,“亲王不会来这么早,等所有人都请完安,宴席才会开始,所以你不用着急行事,一切都等我请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