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法罗从椅子上直起腰来,瞪视着面前的瓦利菲斯,“我的阿尔瓦弗勒啊,你确定?”
瓦伦沉痛地点头。
法罗看看赫米埃。
赫米埃严肃地点头。
“好吧,好吧。”法罗这么说着,探身拈起一块饼干扔进嘴里,用力咀嚼——据说这中行为有助于缓解焦虑,“那么……他可能也知道我是谁了?”
他简直不敢想象,若是他那父母与繁多的兄弟姐妹之中还有一个人活着,当听闻法罗·杜文以魔王侍从身份归来的消息时,会有多么的恐惧与震惊——或许再加上一点愤怒。
法罗·杜文。按照大众的认知,这个倒霉的家伙早在那场数不清多少年前的大战中就已经失踪,然后死掉。魔法是一种很好用的东西,可很遗憾,它众多的功能里并不包括使一个人死而复生——况且没有人找到过任何一点法罗·杜文的踪迹,哪怕只是一撮没能及时随风飞走的骨灰。
这对一个盛大的家族来说无疑是一种耻辱,但失而复得对它来说则更加耻辱。特别当不告而归的这个人叫做法罗·杜文的时候。
瓦伦也拿起饼干,一块喂给自己,一块顺手递给赫米埃:“啊,大概。可令人费解的是,我们年轻的家主大人并没有公开我们的身份,也并未向我们点明这一点。不如说,他看上去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但是魔法的波动不会骗人。灰白尖塔中魔力的脉动清晰可感,可是乌珀的目的他们仍未知晓。
“是的。”赫米埃说,“他知道了我们所有的三个人的底细。这和我脱不了干系,我对此感到非常抱歉。”因为出于某种特别的心理,私下里,他更习惯称呼他同伴的真名。而现在这个小小的习惯却成为了他们致命的破绽。
“啊,这倒不怪你,”瓦伦很快端起架子,煞有介事地原谅了他,“别再操心这个了——抹掉乌珀的记忆毕竟不是那么容易——嗯哼,我知道了!”
他难得认真的语气令两人仿佛在这个邪恶的魔王身上看见了闪亮耀眼的希望之光,四只眼珠反射出同等强度的光芒:“?”
“我们可以让赫米埃去打晕他。”魔王举着一只手指,嘴角上翘,眼皮上抬,很骄傲的样子,“先别忙着打我——你看,我和法罗,我们已经是一对被扒掉了羊皮的完全透明的反派角色,并且还跟老鹰家族的老爷爷阿尔瓦结下了梁子,乌珀·曼克一定会把我们赶出去的——可是这位先生可是正义的勇者……”
赫米埃面无表情地揪起他的领子,像是提一只小猫那样把他放到一边——显然他已经了解应该如何制服瓦利菲斯。
法罗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偷偷溜进画家的房间,在墙角撒一点里斯坦花粉末——含有魔力的粉末,具有卓越的窃听功能,与曼克使用的大约是一种东西——代替瓦伦察看画家的动向。
拉斐尔临别时留下的暗红字迹历历在目,瓦伦始终没有打消对于画家的怀疑。这些天里他虽然没有机会单独行动,可是一直尽一切可能的机会去留意这年轻人是否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当然,收获基本为零——实际上没有收获这件事也证明不了什么。就目前来看,画家很有可能同样具有高超的魔法与伪装技巧。
事情实在很扑朔迷离。
于是等到午夜时分,两人再次覆盖在隐身魔法之下,对这座宏伟的城堡进行第十多次的探险。
就像是一个游戏任务,他们在白天遭遇过的扫地老女仆担任了线索人物的角色,为他们开放了名为“地下室”的关卡。
“我们得找到地下室。”赫米埃说,“我们从未到过那里。”
经过好几个夜晚,他们已经完全绕过了这城堡所有能进去的地方,没有发现一处可疑的阶梯、机关、或者魔法。这意味着他们所在的就是最底层了,往下只好学勤劳的小鼹鼠打洞。
然而他们无疑不可能打洞。因此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废话——它的每一个音节都透露着赫米埃·佩尔曼的无从下手。然而总有人要装作听不懂。
——比如说这个瓦伦。他故意扬了扬下巴:“怎么找?”
语气里是快要满溢出来的戏谑,可是赫米埃却真的重新认真思考起来。
事实上,虽然没有念过书,但佩尔曼老爷并不是一个傻子。恰恰相反,他的记忆力相当出色——只是由于少时家境贫寒,没有一间学校能够让他发挥自己的才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