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贪财魔精喂金币,这种行为已经不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赫米埃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提高声音让另一边的瓦伦依样照做。那一边没有停下施法的声音,速度却有了下降的趋势。
在赫米埃这边的魔精变得有序之后,终于传来了钱币砸在地上的动静。
“没有。”赫米埃示意法罗加厚护罩,自己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法罗皱了皱眉头。
这又是哪一出?送钱吗?但鉴于这笔钱属于佩尔曼,和他们并没有关系,他选择默不作声,观察这家伙究竟想干嘛。
瓦伦攥着深紫色法杖,观察着地面上闹哄哄的魔精,随时准备打断它们的脖子。
各色钱币已经撒下,它们为了一枚铜币开始互相撕咬,却没有一只去动更为珍贵的东西。
它们就那么在地上斗争着,直到一只明显大于它的同伴的魔精从闹哄哄中探了探头,然后向那片空处挪动,伸出爪子试图抓住那些黄金宝石,但是——“嘭”!
它也许碰到了它们,也许没有——可那些都不重要,黑烟不需要宝贝。瓦伦收回隐隐冒着紫气的法杖,听着嘈杂的讨厌东西像退潮般远去。
几个铜币,拿了就拿了吧。瓦伦操控地上的黄金宝石飞入压缩袋,他知道赫米埃和法罗那边估计也完事了,于是便自顾自地爬上马车,坐在垫子上擦拭他的法杖。
没有多久那两人便回到了自己原先的位置。赫米埃沉吟片刻,决定开口:“瓦利菲斯。”
“嗯?”
“你刚刚是不是扔了宝石?”
瓦伦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眨了眨眼。很明显,这相当于一种默认。
赫米埃一想到如果自己判断出错,那么那些珍贵的小玩意就要免费送给魔精,心脏微微抽搐了一下:“哦……好吧。你还真是相信我。”
“别在意,这些东西就对我来说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
他根本没有相信赫米埃。他当然不在意货币,这是一个小原因;重要的是他早已凝练了一个术阵,若是情况不对就立马拽上他们跑路,大不了到了城里再重新购买交通工具。
更何况……这些丑东西压根不会拿他怎么办。
“原来你有带钱啊。”瓦伦想起赫米埃的策略,揉着手腕,语气带着微微的调侃,“早知道就不去黑市,让你来付马钱了。”
“……”赫米埃可疑地沉默了。并且他把脸转向了车门。
他告诉自己,自己并不是一个小气的家伙。没错儿。
“没事,”瓦伦觉得他实在是十分有意思,笑得带动垫子一起颤抖,“请相信我,我不会贪图你的财产的。你要记住,我可是给了你一排山洞呢!”
微风吹进车里,撩动他耳垂上细金链子挂着的红宝石坠子,坠子晃来晃去,从各个角度映射着车内昏黄的灯光,成为了这条深林小路中最亮的一点。
勇者没有看见这一幕,只是听到风,就想起了魔王耳垂下的那一点红。
有这个坠子的人肯定不会对这点小钱耿耿于怀的。这只是一个玩笑。
赫米埃说服了自己,慢慢转回来,然后想起了一些没送出去的小礼物。但是此时不方便把它们从箱子里拿出来,他只好有些抱歉地对着瓦伦点点头:“抱歉。我什么都没给你。但是我突然想起有些礼物,现在不方便,只好等到了地方再交给你。”
法罗抽了一下马屁股:“请问有我的吗?”
“嘿!”瓦伦隔着一层铁片和木头瞪了他一眼,“别凑热闹。”
“别凑热闹,”凑热闹的马车夫哼了一声,“别人说话的时候别插嘴!”
这两个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呛了起来。然后赫米埃出声制止了他们的争吵,并暗自决定将瓦伦礼物的一部分切割出来送给法罗,当然,这并不是因为他小气:“……当然。”
“我们要怎么进去?”横在小路尽头与勒拉卡城之间的,是隐隐翻滚着波浪的巨湖。赫米埃拿手指比了比马车,目光不断在手指和湖中间游移,试图用这种办法丈量出湖的宽度。然而他比到一半就扶住了额头——他眼花了。
瓦伦看着赫米埃往后踉跄了两步,大概猜出了他想干嘛,于是翘起嘴角弹了弹他的肩膀:“别担心,就算它有三百个马车连同马那么宽,我们也不会游过去的,那太蠢了。”
“是吗?”法罗斜他一眼,“有的人只会用他那双不大的脚底板走过八百个马车连同马那么长的冰川。”
瓦伦找了一个理由反驳:“那是因为……哦,你知道,人总不能老依赖魔法,我们总得自我磨炼……”
“你不是人。”法罗精准打破了这句话。但凡换张嘴巴吐出这句歪理都无法反击。
瓦伦开始伸手比划——他激动的时候手上不能没有动作:“你知道,仪式感是很重要的。”
“哦,我的阿尔瓦弗勒——仪式感!那么你愿意游过去吗?”
赫米埃很安静地站在那里——这两个人老拌嘴。但是他突然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瓦伦,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用魔力前往王都?那样应该会省不少事。”
“仪式感。”法罗冷笑一声。
“是的,没错——仪式感!”瓦伦开始比划一些没有意义的手势,“要知道,仪式感是非常重要的,它能使生活变得更有价值……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