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中不仅仅有人,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动物的吱哇乱叫以及翅膀扑腾的声音。
“等等,”赫米埃撞上了一个矮人,他侧过身道了声歉,“我们到底来这儿做什么?”
瓦伦这才想起还没告诉他此行的目的,人太多了。为了保证对方能在喧杂中听清,他踮起脚把嘴唇附到赫米埃耳边:“只有钻石是干不来事的,我们需要变现。黑市是最有可能出现拥有大量现钱的买主的地方。”
非常清晰。
赫米埃点了点头表示他了解了。
但是瓦伦并没有从他的耳朵边离开:“……米尔。”
“我并不叫米尔。”热气扑在他的耳垂上,他感到有些痒痒,还有点发热的迹象。于是他有些局促地想要推开瓦伦,但是没有成功。
“我知道。”瓦伦看到勇者的耳垂似乎有一点点红,轻轻笑了一下,于是那里红得更明显了:“自从你打败我之后,人们在路上看到叫赫米埃或佩尔曼的人都要多看两眼。”
赫米埃若有所思。
“所以,”他终于放过那可怜的耳朵,冲着赫米埃的后脑勺眨了眨眼,“从今天开始,在有第四个人存在的地方,你都要叫米尔·皮,我则是瓦伦。法罗不变。”
赫米埃发现自己终于不再发热,感到如释重负:“好的,瓦伦。你发烧了吗?”
对乡下来的佩尔曼老爷来说,发热代表发烧。
“没有,”这时瓦伦停下来拿起了一个鼹鼠人手工艺品,价值四个银币,“为什么问这个?”
“你的气息很烫。”赫米埃也看着那个像是熊身接上鱼头的黄色东西,皱了皱眉头,“这东西还真是够丑的。有人会买吗?”
而且价值四个银币。能够买两盘佩尔曼家的猪肉。
鼹鼠人站在柜台后面瞪了他一眼。
“……有吗?”瓦伦若无其事地放下那个丑东西继续往前走,“还行吧……一个珍稀哈鲁。”
“那是什么?”又出现了一种不认识的东西。赫米埃从未像今天一样对生活充满困惑。
瓦伦有点吃惊:“我的瓦利菲斯啊——你没有去过珍奇动物馆吗?”
这人感叹的时候为什么要说自己的名字?
“没有。”赫米埃盯着瓦伦的头顶,上面有一个发旋,颜色比周围的头发稍浅,“我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庄园。”
“也是,”瓦伦又停下了,这回他看上了一个古铜色领带夹,“哈鲁是一种珍稀观赏型魔物,一般生活在淡水水域,吃小鱼小虾——除了身体和名字与一般的肉食性鱼类一模一样。其实我也不知道干嘛还要重新给它取个名字……哦不行这个太小了。”
赫米埃表示理解:“重新记名字是很麻烦。”
他回头去看那个领带夹,又陷入了疑惑:“领带夹都这么大。你要用那么大的来干嘛?”
瓦伦没有说话。
“……先生们,走快一点。”法罗听着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感到忍无可忍,“我要饿死了。”
法罗在一处棚屋前停止了抱怨。棚屋前站着一只披着褐色斗篷的大乌鸦,金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试探:“亲爱的先生们……你们是想买呢,还是要卖呢?”
瓦伦上前一步,摸出他的压缩袋向乌鸦摇了摇。袋子里发出细碎的撞击声。
乌鸦眯起眼睛,挪开巨大的身躯,棚屋的入口露了出来,很小,像是一只狗洞。
赫米埃没什么表情地回头看了乌鸦一眼,然后抢在瓦伦蹲下前徒手将钉在门框上面的两块木板卸了下来:“进去吧。”
狗洞变成了一个正常大小的门。
乌鸦抖了抖羽毛,声音充满怒气:“嘿,小子,你们……”
所有人都已经进了门。瓦伦看着他,点了点木板,又点了点门,棚屋恢复如初。乌鸦沙哑的叫骂被堵在了喉咙里。
门后面似乎是一条废弃的轨道,一眼望不到尽头。黑暗中平底鞋的哒哒声与长筒靴和短跟皮鞋的噔噔声交织在一起,发出空洞的回音。
“如果我没有魔力,你打算怎么办?”瓦伦冲赫米埃的后脑勺扬了扬下巴,“虽然你可能也打得过他。”
“我带了修复灵。”赫米埃没有回头,敲了敲剑柄,“里面有夹层。我还并不是一个傻子。”
瓦伦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剑:“我没这么觉得。这是魔道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