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我嫌不好睡。”他翻了个身子,背朝外面:“再说...”
“嗯?”
酆栎本想说,怕住到寺里,又会让她想起过往的不快乐的事。毕竟那一夜,她是糟了别人的黑手,被迫发生了些她不情愿的事情。
可话到嘴边,他总觉得难说出口。原因说不清道不明,或许是他总不习惯说难为情的话,觉得黏糊,又或许有些事他还没有想清楚。
“没什么,睡吧。”
秦妙苏有些期待他会说出原因,结果他什么也没说。
他不去寺庙的原因是她想的那样吗?他是怕引起她不好的回忆?还是说,他是自己不喜欢回想起那件往事?
思来想去,秦妙苏又入眠得晚了,翌日醒来发现天已变得敞亮。
她一骨碌坐起身子,发现床上已不见了人。匆忙起来走到外面,看到酆栎正在和房主聊天。
“我是不是又误了时辰?”
“无妨,山上有条近路,我们骑马过去,应该赶得上。”
秦妙苏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起晚了他又要黑脸。正打算要走,酆栎塞给她两个饼子道:“早膳都不吃,等会祭礼上晕了可别怪我没给你饭吃。”
看着手里两个圆圆厚厚的饼子,秦妙苏笑笑:“谢了。”
冷锋听说主子要骑马过去,早换好了马具,在外面等他。
酆栎飞身上马,朝秦妙苏伸手:“上来。”
愣了愣,秦妙苏才想起只有一匹马,她得要和他一起骑马去明隐寺了。
她伸出手,又一次握住了酆栎宽大的手掌,感受到了上面熟悉的有些咯人的茧子,坐到了他的怀中。
背后的人没有与她保持距离,反而与她贴得很紧,秦妙苏甚至感到自己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们是真正的夫妻,彼此之间没有界限。
秦妙苏以为坐在马上,两人才不得不贴近了些,怕他不喜,努力绷直了身体,不与他挨近了。
酆栎察觉了她的动作,道:“不要紧张,放松点,不然等马跑起来,你会颠簸得难受。”
“哦,是这样。”她放松下来,可又总不习惯与他离得这样近,扭了扭身子,想还是与他之间松活点,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他已经紧紧裹住,没有多少余地活动了。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这里离明隐寺也不远了,她也不用维持这种姿势太久。
这个念头将将闪过,就听得酆栎道:“坐马上就老老实实坐着,别乱动,莫非你是怕等会李彬看到了,他会吃醋?”
什么?他也会去?
秦妙苏的心里又生起一股嫌恶感:“我其实...”
“李彬也太小看我了,以为他那点小伎俩就能钳制住我?他想要争什么就正大光明来拿,在背后耍手段只能算小人。”
他果然还在为李彬谣言中伤他而气恼。
“侯爷莫要为这种人介怀,李彬不过是个宵小之徒,上不得台面。”
“你真这样想?”
“千真万确。”
一抹微笑勾起了酆栎的嘴角,不过秦妙苏背对着他,什么都没看见。
酆栎走了一条山间小道,路虽不好走,可穿过后便看到了明隐寺。
远远地,秦妙苏看到寺庙前站了乌泱泱一大片前来观瞻佛舍利的人。
怕让人看见她坐在酆栎的怀里,显得不雅,还没到寺庙她就嚷着要下马。
酆栎却岿然不动,甚至将她箍得更紧些了:“急什么,还没到呢。”
秦妙苏明白两人力量悬殊,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只好放弃了要下马的想法,随他去了。
到了寺门口,果然两人的亲密引来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秦妙苏又开始觉得不自然了,微微垂了头,想要避开这些目光。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一人,蟒袍衮服,器宇轩昂,探究的目光扫了一眼酆栎和秦妙苏,笑道:“侯爷与夫人真是感情甚笃,连来寺庙都要同骑一匹马,好生羡煞旁人,你说是不是啊,二弟?”
李彬自打看到他们两人感情甚好的样子,脸就开始绿了,浑身如针扎一般不舒服。
他哼了一声,撇过脸不说话。
站在李邺成旁边的一人骨秀清泠,苍白的脸色透出几分病气,缓缓道:“人世间能获得一份好的姻缘,是莫大的福分,恭喜侯爷佳偶天成,遇到了一位与自己琴瑟和鸣的女子。”
酆栎从马上下来,又伸手想扶秦妙苏下了马。
秦妙苏愣了愣,看着他的手不知该不该牵,又看到他的眼神里好像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感,鬼使神差地她将手伸了过去。
酆栎牵着她走到众人面前,一一行礼问候。
秦妙苏在前世见过几次李邺成和李念文,这两位皇子她早已熟知,在前世夺嫡夺得天昏地暗,名声如雷贯耳,下场都不怎么好。可其中到底经历过什么,她没有参与,并不知道。
她大大方方福身行礼,端庄娴雅。
行过礼后,酆栎道:“多谢大殿下,三殿下吉言。臣也庆幸遇到了一位贤妻,这还要感谢上天的安排不是?”
说完,他视线调转看向李邺成,眼里迸射出一丝寒光。
李邺成不避不躲,依旧不改笑脸:“老天有眼,像侯爷这般人品才貌,理应好好为你挑选一位佳人。”
几人打太极一样的来回谈话,听得秦妙苏犯困。看似他们在说话,实际暗藏了机锋,官场上的人就是肚里弯弯绕绕多。
不过,明隐寺得了佛舍利,竟请全了三位皇子前来观临,这位主持真是好大的面子。
大家又随意叙了会话,便看到主持笑意盈盈出来了:“诸位贵客,吉时已到,请进去观礼吧。”